片刻,应婆婆放下手。“身体不错。”
“我跟你说一下哈,试药分为三种。”她指着靠着杜芸那边的第一个荷包,“外敷,看看会不会起红疹子。十两银子。”
“内服,观察反应,二十两银子。”
“这两种相对安全,基本上药材的属性都知道。”说着,应婆婆指了指第三个荷包。
“这是针对刚研制出来的药品做的一个测试。有一定的危险性。需要签订生死状!价格最高,一百两银子!”
“我选这个。”杜芸毫不犹豫的拿起第三个荷包,“不过,婆婆,我可以不要银子吗?”
这倒是稀奇了。
选择第三个荷包本来就够稀奇的了。
竟还不要钱!
那想要什么?
“小姑娘,你说你不想要银子,那你想要什么?”应婆婆问。
“我想请杨大夫给我爹诊治,我爹昨日不下心切断了手指,现下伤口开始红肿冒脓,村上的大夫说杨大夫是从海那边回来的,只有他能救我爹。”
“排队等着杨大夫看诊的人太多了,我没有钱支付诊金,而且时间也来不及,婆婆,我打听到杨大夫的诊费是五十两银子,选择第三种是一百两银子,除去五十两诊金,剩下的五十两应该是够支付药品方面的费用了。”
应婆子一听她分析的头头是道,瞬间明白她是有备而来的。
一时间,心头稍有不喜。
“既然你都打算的这么清楚了,那就按规矩办事,拿了诊金,与外面的人一样,去排队等着,各家有各家的规矩,既然立了规矩,就没有破坏的道理。”
听闻这话,看着应婆婆冷下来的脸,杜芸瞬间明白。这是觉得自己被算计了不高兴了。
略想了一下,她苦笑道:“婆婆,并非我不想这样,是我爹等不起了,昨晚他发起高热,我走的时候刚刚退热,正睡着。”
“正是因为拖不起,我才会出此下策。还望婆婆见谅。”
应婆婆不为所动,“只要是过来看病的人,都是情况很紧急,不能因为你爹拖不起就破坏了规矩。”
说罢,应婆婆起身,“你考虑一下,是否还要选第三种。”
见她就这般的要走了,情急之下,杜芸追了过去,“婆婆!”
“我可以两次试药,甚至往后只要您这边需要我随时可以来试药,不要任何报酬,我只求您能通融一下,请杨大夫去看看我爹!”杜芸眼眶微红,哽咽道。
是真的委屈,不是装的,杜大仲的生命全部都压在她肩上,在这里多耽搁一分钟,杜大仲的生命便少了一分钟的保障。
她不明白,都说什么医者仁心,可为什么她却没看到所谓医者仁心是什么?
应婆婆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她,“小丫头,你可知道试药意味着什么?因为是试药,会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存在,弄不好是会丢了性命的,你的运气再好也不能保证每一次都没问题。”
杜芸坚定的点点头。“我知道后果,我要救我爹。他是我娘的命,我不想我娘没命。”
后果她何尝不清楚,只是,眼下,别无他法不是么?!
为人子女,总要尽到本分。
再不喜,那人始终是给了她生命的至亲。
看着她微红的眼眶,应婆婆有些动容,“你且在这等着,我进去问问。”
“好。”杜芸点点头,安静的等在院子里。
不多时,应婆婆出来了,脸色不算太好,“少主说可以,但是有个条件。”
“好,我答应。”杜芸毫不犹豫的应下。
现下,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她也会眼也不眨的冲过去。
“小姑娘,哪怕是会丢了性命的条件,你也这样草率的答应吗?”
“是。”反正她这条命已经是白捡回来的,再丢一次又有何妨。
就当时还了占用原主身子的人情了,这样即使将来从下面遇到原主,她也能问心无愧的说一句,我不欠你的。
她信奉因果,不留因便不会结下果,这样下辈子才能活的轻松一些,不必去偿还这辈子欠的债。
“那你跟我来。”说着,她朝屋里喊了一声,“阿田,你出来带他们去试药。”
那个叫阿田的人即刻应了一声,听见他应了,应婆婆才带着杜芸去了后院。
保和堂这处宅子,原本不是这样大,在闹市区,想有这样一处大宅子基本上是不太可能的。
从前这个宅子的主人是一个附庸风雅的员外,他去了一趟江南,深深沉迷于江南庭院楼景。
回来后,买下了左右的宅子,打通扩建,又请来云州那边园林世家雷家的嫡传子孙过来改造建设这处园子。
园子建好后,因着独特巧妙的景致,受到官员的亲睐,久而久之便成了官员接待贵人的不二之所。
员外死后,几经辗转,最后被曾在太医院当差如今告老还乡的老太医杨忠买下,创建了保和堂。
杨老太医一共有六个儿子,两个儿子走仕途,一个文官一个武官,三个儿子从商,最小的儿子杨不惑终于继承了他的衣钵。
在杨不惑很小的时候,他便托关系送他去了大不列国。早就听闻大不列国的医术体与他所接触到的完全不同,无奈他年事已高,只能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这个最小的儿子身上。
而杨不惑也没有令他失望。学成归来,成绩斐然。
他自己在宫里侍奉半辈子,深知其中的艰险,因此儿子回来后,便以儿子体弱为名,将儿子留在身边,并将保安堂交给他经营,而自己则带着夫人去游山玩水。
他不知,他前脚刚走,他这个被寄予厚望的儿子便将那员外精心设计的心血给夷为平地。
假山推掉,石头拆下来,摇身一变成了暖室的地基,潺潺流水,该堵死的口堵死,弄成蓄水池,用作药田灌水。
应婆婆带着她,沿着中间的石子路往后面的一排房子走去。
置身于药田之中,处处飘着一股说不上来好闻不好闻的药草味。
穿过药田,应婆婆带着杜芸在最右边的那间房子门口停下。
脚跟站稳,一股刺鼻的药味便扑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