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月的入不敷出,让烟雨阁举步维艰,为了维持正常运转,无奈之下,三娘子只得像银昌商行借款维持。
时间久了,利滚利,眼看着窟窿越来越大。
所以才有了刚刚那一幕。
杜芸回到客房,看着雅致的房间,陷入了沉思。
按说这也不干她什么事儿,况且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拿什么去管其他人?
但,这三娘子又不是别人,且不说她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是自己的姑姑,单就她给杜根打残这件事儿就帮她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她一向是恩怨分明,不愿意亏欠。
胸膛里那颗侠义之心隐隐发光。
夜幕降临,正是热闹非凡的时刻。
饭菜是送到屋里来的,杜芸吃过饭,跟婢子说了一声,便溜溜达达的出了屋子消食。
她所在的位置是烟雨阁的后院,严格的说是三娘子的居所。
前后院分开,从东北角的雕花门出去,便是前院。
这院子不大,但胜在雅致清净。
杜芸绕了一圈,特意故作不经意的去了三娘子那边,屋里没人。
她拉来一个婢子问了一下,方才知道原来前院来了贵客点名要三娘子过去。
三娘子现下正在前院。
杜芸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离开了三娘子的居所,犹豫了片刻,迈步去了前院。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前院就像是那夜间的魅场一般,通亮宛若那水上银河。
她走到门口,正想推开门,却被脚下的萝纱裙绊了一下,差点没摔个狗啃屎。
站稳后,杜芸稳了稳心神,又看看一门之隔的前院,略想了想,转身朝后面走去。
不多时,一个俊俏小郎君重新出现在门口。
杜芸低头看看自己这身衣服,又摸摸头上的鼓包包,别说这丸子头扎的还不赖。
还行,手艺没生疏。
如此,便可光明正大的溜去前院开眼界了。
推开门,热闹的景象映入眼底。
姑娘们站在窗边,宛若黄莺般的声音宛转嗔娇,酥的她鸡皮疙瘩冒了一层。
“哎哟,这么卖力干嘛,就是嗓子喊破了也喊不来个爷们,有这功夫还不如回去补补觉呢。瞧瞧你这眼皮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血光之灾呢。”
对家穿着黄杉的姑娘倚靠在窗户上,隔街挑衅。
“你好就你好,你能招来爷们在这靠着干啥?切,还有脸说我们,你家也好不到哪去!”被Q的姑娘不甘示弱的回击。
“那总比你们家强,我们家好歹没被人上门追债,哎哟哟,下午可真是吓死我了,差点以为你们家就要开不下去了!”
“我看不如跟你家三娘子说说,来我们家得了,省的为了银子再出来接生意!丢人跌份!”
杜芸:“......”
一句话,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谁也不比谁清高到哪去,何苦互相挤兑呢,有这功夫,琢磨琢磨怎么提高一下业务水平不好吗。
杜芸瞥了一眼同样冷清的对面摇摇头。
大厅里,零零散散几个人,点了一壶酒两碟小菜,台子上,姑娘咿咿呀呀唱着她听不懂的小曲儿。
干巴巴的,让人提不起什么兴趣。
杜芸背着手,站在角落里,看着大厅,俨然一副夜场主管的气势,一边看还一边不住的摇头。
满眼凝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就这样,毫无竞争力,怎么能盈利!
哎。
忽然,对面鼓乐大开,一股异香在空气中弥散开。
接着眼前忽然一片火红,红绸从天空飘下,在五彩灯火的映衬下,一红衣女子蒙着面纱从上方翩然下落。
耳边连绵不断的惊呼声抽气声。
很显然,这出场特效做的十分成功。
杜芸撇撇嘴,看着眼前这一幕,摇摇头。
哎,我朝百姓的审美还有待提高啊。
这都神马啊!
首先说这红绸,打眼一看,透着一股廉价,还有这五彩的带子,漫天飘着落地,尴尬癌都犯了。
再说这姑娘的穿着,红绸是红的对,又穿一身红,太靠色了。重点不突出。
差评!
再看这纱裙,也是毫无特色,不过就是普普通通的纱裙,还带个面纱,这都什么时代还带面纱,土不土?!
也不知道那帮男人惊呼个什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杜芸撇撇嘴,回头间,三娘子落寞的脸庞撞入眼底。
只见她站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扶着扶手静静的看着对面人潮如织。
而自家,门庭冷清。
片刻,三娘子转身提着裙摆缓缓朝楼上走去。
但那落寞的面容却烙在她的脑海中,久久无法散去。
回到屋里,换回女装,杜芸问婢子要来纸笔,对晚上的调研做出了总结。
一共分为几个点,总结下来就是运营模式太单一,没创新没亮点。缺乏市场竞争力。
如果不创新,下场只有一个,优胜劣汰,被市场淘汰。
正写着,忽然听见隔壁闹出了很大的动静。她连忙放下笔,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往外看出。
正巧碰见一个婢子匆匆从窗前经过。
“哎,小丫头,方便说一下怎么了嘛?”杜芸拉住她。
婢子:“三娘子受伤了。”
杜芸:“怎么弄的?严重吗?”
鄙夷欲言又止:吞吞吐吐道:“陈大官人是个....”
杜芸秒懂。
变态!
这些个男人,穿上衣服都是好的,脱下衣服,谁知道是人是鬼!
看着小丫头走远,她叹了口气,关上窗户,第一百零一次的说出那七个字。
这世道真艰难啊!
隔壁的声音很大,嘈杂声不断。
杜芸本来很累,但放心不下三娘子,爬起来开门去了隔壁。
因着下午三娘子的态度,婢子们对她很是恭敬,得知她要进去,也没阻拦。
她进到屋里,小阁里站着两个貌美的姑娘,正面色担忧的看着昏迷的三娘子。
听闻身后的脚步声,其中那个绿衫姑娘回头看过来,视线在她身上打了个转,随即移开看向三娘子。
杜芸悄悄的站到一边,看向三娘子,除了脸色苍白一些,没什么大的变化。
大夫正伏在桌案上开方子。
片刻,放下笔,将房子交给绿衫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