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眼尾的余光看着两个孩子急的抓耳挠腮的样子,杜芸的嘴角忍不住上挑。
自打霜儿去镇上后,豆儿真是越发孤单了,在家里只能霜儿一起玩了。
哎,一个孩子是孤单了些,要是现在已经跟陆良生成亲了就好了,这样还能给他生几个弟弟妹妹陪着他。
思及此,不免又想起那日在竹林里老夫人跟颂岚的对话,刚扬起的嘴角又落了下去,美眸里隐隐浮现出一抹落寞。
当日听到那番话,是又吃惊又感动。
吃惊的是她实在是万万没想到贺老太太竟然是陆良的母亲。
她竟然跟未来的婆婆共同生活了这么久。
想到这也不免有些生气,气陆良生竟然不告诉她,万一当时她要是做了什么不得当的事情该怎么是好?
感动的是作为陆良生的继母竟也能为他考虑到这种地步。
可见,这个继母真真是极好相处的,这也让她稍微放了心。
起码往后的日子应该不会太担心婆媳的问题。
但同时也有些郁闷,私心里,她不想通过认什么干娘来抬高自己的身份。
她就是个农女,她没觉得丢人。
但,很多事就是这样,不能一味的只顾着自己舒坦而不顾别人的难处。
陆良生的继母尚且能为他打算到这个地步,作为他未来的伴侣,她又怎么可以不顾及陆良生的难处呢。
这件事还得琢磨琢磨怎么跟肖氏讲,才不会让她觉得是这个家庭连累了自己。
唉,人生处处是艰难啊。
杜芸叹了口气,敛去这些情绪,将沙果樱桃洗干净去核的杏子,切成小块装在碗里。
然后把冰敲碎磨成沙,加了一些白糖,搅拌一下。
简易版沙冰就算做好了。
要是有牛奶就好了,只可惜,这个时代,牛奶可是个矜贵的东西。
“进来。”
话音落,两个孩子应声推门而入。
“娘,到底是什么呀。”
“豆儿乖,去叫杨大夫去堂屋。”杜芸说道。
豆儿依言乖乖的跑去叫杨不惑。
“慢点跑,仔细摔着。”杜芸冲着他风风火火的背影喊道。
随即,低头看向雪儿。“乖宝,跟着姐姐后面慢慢走。”
雪儿点点头,“雪儿慢走,乖。”
杨不惑进屋,看见这五彩缤纷的果子撒在晶莹剔透的冰沙中间,眼前一亮。
“这东西你咋会做?”
杜芸看向他,讶异他的大惊小怪。“这东西也不难,有啥不会做的。”
说着,舀了一小勺送到雪儿的嘴边,“乖宝,咱小口小口慢慢吃,吃多了肚肚疼。”
雪儿点点头,拍拍自己鼓溜溜的小肚子,“听话,肚肚疼。”
“对,肚肚疼。”
说着,拿着帕子给她擦擦嘴。
“这玩意要是浇上点牛乳味道更好。”杨不惑吃了一口品评道。
“你就凑合吃,咱这乡下上哪整那金贵的玩意去。”杜芸看了他一眼。
“这有啥难,明儿个我让人给送点过来。”杨不惑边吃边说道。
那边,肖氏吃了几口,便把碗递给杜大仲,“吃两口就行,不然凉了肚子。”
说完,肖氏转而看向杜芸,指了指炕上剩下的那块冰,“来,把雪儿给我,你把这块冰给先生送去。天热,仔细先生别中了暑气。”
“成。”
杜芸把雪儿抱给肖氏,端着冰盆去了黎泓的房间。
吃过冰沙,待日头不那么足了,杨不惑也要回镇上了,勘察工作结束,也是时候回去了。
第二日,杨不惑依言把牛乳给送来了,同来的还有找好的工匠。
保和堂的陈掌柜也跟着一起过来了,跟杜芸打声招呼就去了村长家。
杜芸跟陈掌柜心里都清楚,不过就是走个过场做给外人看罢了。
当陈掌柜说明来意后,韩三很痛快的就答应了,还特别热情的说可以给工人提供住的地方。
陈掌柜婉拒表示杜芸已经跟东家说好了,工人就住在杜芸家后宅里就行。
韩三原本也是客气一下,见他这样说,便顺势而下,没再多说什么。
如此算是过了明路了。
过后杜芸想想也不觉有些想笑,就是修个地窖而已,这弄得,九曲十八弯的。
带队干活的人姓王,大家都叫他王大拿,并不是他本名叫大拿,而是他的手艺了得,被人尊称为大拿。
当天下午,王大拿便带人上去研究施工的事情,说干就干。
地窖的事儿终于尘埃落定,杜芸心里这块大石也算是落地了。
难得几分轻松,带着豆儿去河里摸了大半天的鱼,收获颇丰,摸上来四条大鲤鱼。
最沉的那条拿到后宅那边,让小翠儿给大家伙儿加餐。
给杜勇家送去一条,孙氏家送去一条,剩下一条留着自己吃。
晚间起风了,微风阵阵,吹走了不少燥热的暑气,空气中难得涌动出一丝丝凉气。
月朗星高,凉风习习,难得这般休闲。
杜芸从仓房拿出平日用不着的小桌子,放在院子里,摆上几张椅子,冰镇的果子,一咬一股清凉。
沁香扑鼻的茶水,在唇齿间回荡。
一家人坐在院子里,听着蝉鸣蛙叫,看着星空中的繁星点点。
倒是别有一番宁静的舒适。
话说,真的很久没这样放松惬意了。
正这时,孙氏过来了。
“这么晚你咋过来了,可是有啥事?”肖氏一边迎着她往院子里走一边问道。
“是有点事。”孙氏回道。
见是孙氏来了,杜芸抱着睡着的豆儿回了屋子,给豆儿安顿好后,去了堂屋。
孙氏见她进来,冲她招招手,“来,给你送礼来了。”
说着,把准备的三十两银子放在桌上。
见状,杜芸愣了一下,“婶儿,你这是干啥。”
孙氏:“我跟你叔在家合计了一下,于情于理不能让你一家掏这修地窖的钱。这钱你一定得收着,不然这粮食俺们可不囤了。”
人就的这样,杜芸不提这茬是人家孩子善良,她们不能装傻充愣。
咋说也没这样的道理。
杜芸压根没往这上面琢磨,本想推拒,但听她这样说,那些推拒的话便悉数咽了回去。
要是真撕着不让孙氏出这钱,以孙氏的为人,怕是真不会参与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