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来了，陆良生一身月白色衣袍款款进门，袖口衣摆处，银线勾边的水波纹，随着步履移动，熠熠生辉。
杜芸鲜少见陆良生穿的这般正式，他的五官原就很好看。
如今用衣服衬着，更显几分俊朗非凡。
进门，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她的衣服，眼底隐隐露出一抹笑容。
“你婶娘喜欢什么，我到了应该说什么？”
坐在马车里，杜芸紧张的手心直冒冷汗，论前世今生，她这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头一次见男盆友的家长，杜芸表示真是刺激啊！
到了聚福楼，陆良生引着杜芸去到二楼最里面天字号房间。
来到门口，陆良生刚想推开门，却被杜芸一把拽住。
“你快帮我看看，我的头发乱不乱，衣服平整不平整，还有.....”她低头看了看手里提的礼物，“这见面礼行吗？会不会太轻了？”
陆良无奈的笑了，扶了扶略有些歪掉的发簪。“别紧张，平时什么样就什么就好，再说我祖母你不也认识么，紧张什么。”
杜芸白了他一眼。“那能一样吗，上次不知道她老人家的身份，自然是不紧张的了。”
“那要不咱们回去。”男人的眼神中闪过一抹狡黠，揶揄的说道。
“哼，明知道回不去，还说这样的废话。”
杜芸捶了他一下，深吸一口气，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情，看向陆良生。“去，开门，我准备好了。”
难得看见她这般孩子气的样子，陆良生一脸宠溺的看着她，无奈的摇摇头，转而证了正神色，推开了那扇门。
门推开，石氏跟贺老太太不约而同的朝门口望过来。
两人瞧见杜芸这身装扮，相视一笑，透着一股意味不明。
杜芸只顾着紧张，并未留意这一细节。
“石夫人安好，老夫人安好。”
她跟个木头桩子一样站在那，全然把在家时肖氏交给她的礼仪都忘光了。
按照大梁的礼仪，她应该上前，福身行礼，无需行全礼，通俗的说，也就是不用全蹲下去，半蹲即可，眸光垂地，看向脚尖。
等长辈吩咐起身，才可起身，同时眼睛要始终垂着看着鞋尖。
这些肖氏早上教了好几遍，结果还是被她就着早饭给吃了。
石氏一愣，下意识看向陆良生，只见她这个外甥正笑吟吟的看着杜芸。
往后每每回忆起这一幕到时候，石氏总是笑着打趣说当时她这外甥的眼睛呀都快钻到人家小姑娘的衣裳里去了。
全然不管什么礼仪规矩，可见，真真是放在心尖上宠爱的人。
贺老夫人看着杜芸，笑眯眯的说道：“丫头，咱们又见面了。你好像看见我一点也不吃惊哟。”
杜芸不好意思的拧着袖口，“说来惭愧，那日在杨大夫那，远远的瞧见了老夫人，故而不曾惊讶。”
闻言，贺老夫人瞧向石氏。“你看，我跟你说什么来着，这孩子是不是是个实诚的。”
石氏点点头，“姑母说的是，这孩子不错。”
说着，目光再次落在她的衣裳上，眸光中流露出意一丝满意。
“哦对，这是我准备的见面礼。”
杜芸将两个做工别致的袋子在桌上。
石氏：“......”
这丫头还真是有点怪，怪实诚的。
不过这袋子倒是有点意思，以前从未见过。
石氏饶有兴趣的看这个这个从未见过造型别致的口袋，眼底闪过一丝兴趣。
其实这袋子在后世很常见，就是那种买衣服常见的手拎袋。
杜芸想着第一次见家长，总不能随便拎着个袋子就来了，便用家里用来包酱牛肉的纸，裁制一下，做了个这个袋子。
后又央求陆良生在袋子上画了一枝梅花，另一个袋子上画了一颗寿桃。
杜芸只顾着往外拿礼物，并未看到石氏打量的目光。
虽说紧张的手心直冒汗，杜芸还没忘了长幼有序，先是从画着寿桃的袋子里拿出一个用绿色碎花布包装的十分精致的四方小盒。
“老夫人，这是给您准备的小礼物。我自己绣的抹额，我阵脚不好，老夫人别嫌弃。”
说到这，陆良生接过话说道：“祖母，您可不知道孙儿都嫉妒您，她从来都没给孙儿绣过荷包帕子，这投一份就先送到您这来了。”
贺老夫人笑骂道：“怎么？怕我不中意？还没成亲就开始帮未来媳妇了，这往后要是成亲了，还不得把我这个祖母给抛到脑后去了。”
话虽这样说，可老夫人那神色却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
“他这点随咱们贺家了，贺家的男人都疼媳妇。”石氏笑着回道。
“这是夫人您的。”
杜芸打开画着梅花的袋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红色的四方小盒。“这是我给夫人绣的帕子。我针脚实在是不好，夫人也别嫌弃。”
讲真，她还从来没这么认真的绣过什么，给这二位的可是开天辟地头一份。
“你这孩子有心了，快坐。”
贺老夫人拍拍身边的空座位，意思很明显，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来。
杜芸依言坐下，陆良生则吩咐小二开始上菜。
在等待上菜的时候，石氏打量着这两个包装不一样的礼盒，问道：“我瞧着那两个袋子上的图案不同，这盒子外面的包装纸的颜色也不同，可是故意这样弄的？”
“是。我只听陆良生提起过您几次，从他的言谈中，我感觉夫人应是像梅花那种性情高洁有傲骨的人，就拜托陆良生帮我画了一枝梅花。这红色的包装纸则是祝愿夫人的生活红红火火和和美美。”
老夫人一听，来了兴趣，“那我这个呢？”
杜芸看向袋子上的寿桃。“寿桃寓意老夫人福如东海长命百岁。绿色则是寓意老夫人生机盎然，也是长命百岁的意思。”
一番话逗得两人忍不住轻笑出声。
自来，送给她们的礼物多了去了，各色奇珍都有，各个华贵夺目，好是好，却少了几分期待感。
不像眼前这两个包装质朴说不上多华贵的盒子，倒是勾起了她们的兴趣，有一种想要看看里面东西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