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这般样子,杜芸低叹声气,这是真真的陷进去了。
那眉眼间的神色是骗不了人的。
但愿,但愿那个林公子是良人。
杜芸起身,随着她去了前面,打起帘子,隔着罗英娘,远远便看见一浅灰色长袍男子站在柜前,头发竖起,绑着银丝勾边的飘带,眉宇间透着一股文人的秀气。
乍一看,颇有几分翩翩公子的韵味。
也难怪罗英娘会动心着迷了。
“这是我的好友,杜芸。”罗英娘落落大方的介绍道。
林生冲她点点头,转而看向罗英娘,将卤味放在柜上,“刚出锅的,趁热吃。”
罗英娘凑过去闻了闻,露出小女孩般绚烂的笑容。“还真香。多谢你,有心了。”
杜芸在一边瞧着,心里默默的感叹果然是爱情的力量,这眼神都不一样。
但愿这次她能有个好归宿。
这结婚就跟赌博一样。
一场豪赌。
赢了,余生欢喜。
输了,一声叹息。
但愿,一切随心,余生欢喜。
刚从铺子出去,迎面遇上前来寻她的李恒。
“姑娘,铺子那边敲定妥了,您去看看。”
也行,左右今日也没什么其他的事情了。
李恒选好的这家铺子在泸水街,泸水街不算是中心地段,周围以百姓居多。倒是适合开超市,并且这里的房价也便宜。
到了地方,杜芸站在街对面,望着对面的铺子,满意的点点头。
上下两层,两边是粮油店与杂货店。
除了地方小一点之外,其他都很好。
“两边的铺子可说妥了?”杜芸问。
李恒点点头,“妥当了,咱们许诺给他们一个摊位,外加宅子,他们很知足。”
“那就好,眼看着天热了,抓紧筹备,记得,不准偷工减料,缺银子就去铺子里拿。每一笔记清楚即可。”
“姑娘放心,奴才明白。”
晚间,刘永过来,将商铺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
“姑娘,事情推进的有些困难,镇上那些商铺大多有自己的店面,不太愿意来。”
刘永说出了自己的为难,这几天他的腿都快跑断了,嘴皮子磨薄了一层,奈何没什么用处。
不过那些人的反应也是在情理之人,都说穷则变,对他们而言,日子过的算不上大富大贵,但至少目前是衣食无忧,没必要如此折腾。
杜芸叹了口气。将桌子上的一叠纸递给他,“明日去找个妥帖的木匠,按照图纸将这些打出来。”
刘永接过来大致扫了一眼,图纸上的东西基本上都是他没见过的,倒也是新奇。
他不由得抬头瞧了杜芸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自问他也跟过几个主子,但这样的主子还是第一次,感觉她的脑子里竟是一些旁人所想不到的新奇的想法。
刘永拿着图纸走了,时间还早,天刚蒙蒙黑,隔着窗户,能看见小翠儿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杜芸靠在那,一手撑着膝盖,静静的看着外面出神。
不知怎的,忽地就涌上了一丝倦意。
不想干,什么都不想干。
叹了口气,她下地穿鞋,抓了件披风披在身上,去了米儿那边。
米儿醒着,奶妈正拿着拨浪鼓在逗他,那双明亮亮的眸子随着拨浪鼓上的小珠珠摆动而来回的看。
“见过姑娘。”奶娘见她进来,冲她福身行礼,“小公子今日吃的很好,姑娘宽心。”
“嗯,有劳你了。”杜芸过去,双手穿过他的腋窝把他抱起来。
米儿立刻咧开嘴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举了一会,杜芸已经没力气了,但米儿却依然兴致高涨。
“好乖乖,娘举不动了,等爹爹回来,让爹爹举可好。”
母子俩贴着额头,目光对视,眼中笑意盎然。
不多时,陆良生回来了,在门口转了一圈,隔着老远看了看儿子。
“可是要先洗漱再吃饭?”杜芸转过头看着他。
陆良生摇摇头,“先不。我去接豆儿,一起吃。”
瞧着他的神色有些不太对,杜芸把孩子交给奶娘,“可是出什么事了?”
陆良生点点头,“我先去接豆儿,回来再说。”
他走后,杜芸也无心做事情,心头沉甸甸的,那股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小翠儿你去店里,请姑奶奶过来。”她去到厨房吩咐说。
小翠儿正炒着菜,见她面色不虞,连忙解下围裙,“盐放完了,再过一会儿盛出来就成。”
杜芸点点头,接过锅铲。
饭菜做好后,放在锅里温着,杜芸站在门口朝巷子口眺望。
不多时,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杜三娘跟小翠儿紧随其后。
到家,杜芸将爷俩推去洗澡,而后将杜三娘拉到屋里。
“姑姑,咱们账面上还有多少银子?”
闻言,杜三娘一愣,“可是出什么事了?”
“目前没什么事情,我只是感觉不好,这两天你拢拢帐,将存在钱庄的银子取出来,换一些碎银子,够用就成,其余的都换成金条。”
“全部?”杜三娘咂舌。
临来时看了一眼,粗略算一下得有将近三万两银子,全部都要换???
“对,全部,明天晚间之前全部换好,对了,你去找温叔,这件事让温叔带你去。”
“好。”
杜三娘鲜少看见杜芸这般样子,当下也隐约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遂也没再追问下去。
“还有铺子里的货点一点,能变现的抓紧变现。对了,先不要跟家里说。还有你的产业也抓紧弄一下。如果是真的怕是要连累你了。”
杜三娘眼皮一跳,下意识看向门口,低声问道:“可是陆老爷有事了?”
杜芸摇摇头,“现在还不好说,但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还是先做一下准备比较稳妥。”
“是,从前我也听那些人说起一点,也懂得一点,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尽快去办。”
杜芸扯过她的手,“我不方便出面,辛苦你了姑姑。”
杜三娘笑着摆摆手,苦笑道:“这有什么辛苦的,况且说句那啥点的话,咱家能有几天,少不了陆老爷的帮衬,哪有跟着享福不跟着患难的道理。”
事儿就是这样,既然承了人家的情,就是一条船上的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没道理人家风光的时候跟着借光,人家有难了,转头就翻脸不认人了。
况且,两个孩子摆在这,要怎么撇清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