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荒山。
连绵的群山挡住了属于炎夏的热气。
抖抖索索地缩在树林里,徐徽皖的心情是绝望地。
自从被拐卖到这座不知名的大山里,她已经逃过两次了。
这次,是第三次。
如果这次还被他们找回去,她恐怕是真的要被打断双腿了。
她抬头想看看月光,却发现林子里遮天蔽日,连一点余辉都照不到。
“妈的,再让老子抓住那个小娘们,老子非弄死她不可。”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徐徽皖把身子伏得更低了。
“狗哥别气了,那小娘们可是余大妈花好几万买来的,她能让你动了?”声音的主人徐徽皖认识,在最初恳求他们放她回去的时候,是他提议把她绑起来的。他们叫他二磨。
狗哥呸一声,“要不是她那傻儿子把人放了一次又一次,怎么会害得咱们三更半夜还得出来招人。”
他看一眼林子里,“路上找不到,不想也知道小娘们肯定在里面窝着呢,拿着火把,咱们进去。”
一串细细索索的声音传来,他们进来了!
听声音似乎还不止两个人,徐徽皖的心跳开始加速。
怎么办怎么办!
自从逃跑过之后,他们就没再给她吃过东西。连水都是她求来的。
要不是怕她死了,估计连水都不会给。
徐徽皖现在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要是被他们发现了,再想跑出来就难了。
就像那个狗哥说得,即使买她的余家不吭气,其他的村民肯定有意见。
他们不会再让她有第四次机会的。
火光越来越近,伴随着人的呼吸声。
她咬紧了牙,踉踉跄跄地往森林深处跑。
“快!是那小娘们,快捉住她!”
离得最近的人反应过来,喊了一声立马追上去。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追上来,后面的脚步声听得人心里发麻。
不要,不要让他们捉到我!
不论是谁都好,救救我,救救我!
徐徽皖一边跑一边在心里恳求。
他们有火把的还好,像徐徽皖这样抹黑前行,根本跑不快。
她几乎都可以听到后面人的笑声!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砧板上的鱼,明知道难逃一死,却还要奋力跳几下。
如果逃不了,那还不如死了!
“想杀了他们吗?”低沉的男声传来,尾音微微上调,带着诱惑的味道。
徐徽皖毫不犹豫地在心里回道:“我想!”
“好。”男人满意地声音传来,“我可以帮你杀了他们,不止他们,所有欺负你的人,我都可以帮你解决。”
“我要用什么作交换?”
就在她问这句话的时候,后面离她最近的那个人已经追了上来,一脚踢在她后腰上。
她重重地摔了下去,眼前一片发黑。
“妈的,总算抓到了。”那人气喘吁吁地,还邪笑了一声,“这么好看的妞,配余傻子可惜了,倒不如让老子先尝尝。”
即使不回头,徐徽皖也能感觉到他恶心的视线在自己身上逡巡。
“不管你要什么,我都答应,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就现在!!!”她声嘶力竭地吼了出来。
凄厉地女声回荡在山谷间,不知从哪里传来几声猫头鹰的叫声。
后头追着过来的人都吓了一跳。
看众人站着不动,狗哥嗤笑道:“个娘们发傻就把你们唬住了?就她这样,别说人了,连鸡都杀不死,你们怕个屁啊,还不快把她压回去!”
徐徽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冷笑着看着面前这群人,“你们通通都得死!”
她眼睛发红,长长的头发垂在身后,一阵风吹过,飘起几缕发丝,看着倒真有点渗人。
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道声音,“如你所愿。”
黑色的风平地而起,迅速把徐徽皖面前这群人卷了进去。
乍如雷霆,他们只来得及发出几声闷哼,就变了一滩血肉掉落在地上。
“还有村长里那些人,还有那个,那个拐了我的老太婆。”提起那个女人,徐徽皖恨不得活剥了她。
明明是好心帮她提行李,她却用迷药把自己迷晕,还卖到这个鬼地方!
“哦,活剥吗?”兴致勃勃的声音。
徐徽皖闭了闭眼,“算了,不需要,只要让她死就可以了。”
神秘人答应地很爽快,“可以,那么,我们来谈谈报酬吧。”
徐徽皖苦笑一声,“什么都可以,只要我有。”
“你当然有。”他说:“我要的东西很简单——你的灵魂。”
“灵魂?”她愣愣地重复了一遍,“意思是要我的命吗?”
人死了,灵魂才能出窍吧。
“不,不需要。事实上,你并不需要给我什么。”
说到这里,那个神秘人总算才现身。
他披着黑色的斗篷,浑身都罩得密不透风的,周围还弥漫着一团黑雾。
“相反地,我还可以给你很多。无尽的生命,永葆的青春,超乎常人的能力……”他似乎是笑了声,“而你,只需要替我看管一个当铺。”
“可以。”她几乎没有停顿地就答应下来。
神秘人毫不意外。
早在他出手前,他就已经浏览过徐徽皖的生平了。
孤儿出身,没有亲人,没有朋友。
不用担心情感的羁绊,简直是天生地适合当当铺的老板。
“那么,契约成立。”
神秘人一挥斗篷,徐徽皖就感觉眼前一阵恍惚,再睁开眼,她已然到了一间装潢高雅地办公室。
“这里,就是当铺。我需要你替我物色好的东西,然后引诱那些人前来典当。亲情、友情、爱情、感觉、寿命、灵魂……当铺什么都收。最需要的,自然是纯净的灵魂。当铺只有两项规矩,第一,不许背叛,第二,不许私拿客人的典当物。如果违反了规矩”他没有再接着往下说,脸被遮住了,自然也看不见表情。
但是徐徽皖隐隐能感觉到——他的脸上一定带着笑。
那种漫不经心又带着威胁的笑。
“我知道了。”徐徽皖开口,带着满口的干涩。
这一天为了逃跑,她滴水未进,嘴唇干得都快出血了。
许是留意到徐徽皖状态不佳,神秘人没再多说,“你先去休息,明天我再开始教你怎么做生意。”
他拍了拍手,两个低着头的人慢慢地走了进来。
“带老板去休息。”他吩咐一声,然后整个人就不见了。
虽然他浑身透着神秘凶残,但是他毕竟是救徐徽皖出火坑的人,她对他有依赖。
他一走,徐徽皖就觉得有些害怕。
面前垂着头的两个人都透着死气,又慢腾腾地转过身,往门外走,似乎是要带她去休息,她只能跟上。
办公室的门上挂着块黑木牌,写着迎客两个字。
旁边房间的牌子上则写着库房。
再往前走过去,总算就是卧室了。
带她来的人一句话没说,到了门口又转身走了。
难道是不会说话吗?徐徽皖心里奇怪。
她推门进去,看着满屋粉色的玩偶和布置,震惊地忘了说话。
这这这……这就是她的卧室?
她就要在一片粉红色的包裹中入睡???
那她还不如只要雪白的四面墙,然后打地铺呢!
哎?!
她就吐槽了一句,却发现房内的布置立马就变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
既然这样……
她默默在脑海中描绘了一幅极简的卧室图片。
果然,房间的布置就变成了她构思的样子。
太棒了!
她忍不住想扑到软软的床上去。
自从她发现自己被拐卖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能好好睡上一个觉了。
每次一闭眼,就担心会有人突然闯进来。
现在危险解除,她恨不得睡上三天三夜。
然而眼睛一扫看到自己浑身灰扑扑的样子,这床怎么都扑不上去了。
还是先洗个澡吧……
把自己狠狠搓了一通,倒在床上之后,她才有心思想想今天发生的一切。
从神秘人展现的能力来看,她毫不怀疑,他确实有能力给自己他承诺过的一切。
无尽的寿命,永恒的青春。
光是这两样,就已经魅力无穷了。
而她,只需要招揽更多地生意,这个买卖,怎么看怎么划算。
难道自己苦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今天开出一个大奖?
靠着软软的枕头,她来不及想太多,连日的疲惫就已经让她陷入沉沉的梦乡了。
而她被卖到的那个前观村里,此刻正灯火通明。
“狗子他们还没回来?哪去了这是。”余大妈焦急地望着村口。
村长阴沉沉得扫了她一眼,“要不是你儿子把那个女人放跑了,大家至于连夜去找吗?明天还得上工呢!耽误的这些功夫,你说怎么办吧。”
众人早就等着村长说话了,此时也都紧紧盯着余大妈。
余大妈陪着笑道:“是我不好。等人抓回来了,我亲自给大家伙包个红包”
紧张的气氛这才一松。
村长冷哼了声,一双小眼睛眯着看着黑夜中山脉起伏的曲线。
咦,那是……
相邻不远的万家村里,有名的专管买卖的万大娘,突然抽搐着身子倒下了。
她的皮肤一寸寸随着抖动的动作脱落下来,最后只剩下一层血肉组成的肌理表面。
——活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