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甜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路灯和树影,神色淡淡。
车厢里,安静的空气都好似不存在一般,两人的相处,仿佛一出默剧。
不得不说,今晚顾老夫人的举动惊到她了,而看着叶紫妍吃瘪,她虽然觉得好笑,却也没觉得有多么开心。
毕竟,无论老夫人怎样做,都没办法改变一个人的心。
就像她,无论之前有多亲密,却始终不会改变她和身旁这个男人的结局。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终于在兰景苑门口停了下来。
顾祁年并没有问她现居的地址,就直接把她送到了这里,对此,她并不意外。
她从没想过,自己的行踪能瞒过他,也懒得去隐瞒。
侧头看了眼才熟悉起来的小区,她解开安全带,淡声说了句谢谢,转身就要下车。
而就在这时,一只温热的大手,用力的扣在了她的左手腕上,将她按在了车座里。
叶甜眉心微蹙,一转头就对上了顾祁年幽深的眸。
“你干什么?”
她面色不变,试图抽出手,却失败了,干脆冷声质问。
看着她没有一丝温度的表情,顾祁年抿了抿唇,眸色深沉,“不请我上去坐坐?”
叶甜没料到他一出口竟会是这个,下意识的愣了下,旋即轻嗤了一声,一边眉梢微扬。
“顾祁年,我这里庙小地破,容不下你这尊大佛,所以还是免了,也省的你我尴尬。”
请他上去坐坐?她是脑子被门挤了才会这样做,上去坐着大眼瞪小眼?
她不认为,现在的情况下,两人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
可她不认为,但顾祁年却并不这么想。
他听到她的拒绝,却依旧没有放开她,双眸更加深邃,犹如黑洞一般,似是要将她整个人都吸进去。
而他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在听到她的话之后,好似锋锐了不少,显得更加冷硬。
“关于今晚的事,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
他薄唇轻启,声线低沉,眸底的墨色浓的像是这夜空,化不开,消不散。
叶甜闻言,只觉得他越发的莫名其妙。
“你这问题问的好生奇怪,今晚我可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既没有把你的小白莲推下水,又没有说她一句重话,你问我,不觉得有些没必要么?”
话落,她看着顾祁年紧抿着的唇线,眼神微闪,划过一抹凉意。
“还是说,你觉得奶奶今晚之所以会说那些话,是我在背后搞鬼?”
说完,她不等顾祁年回应,突然嗤笑一声,“顾祁年,我看你是和叶紫妍一样,患了被害妄想症,对于你们的事,我从来没在奶奶面前说过一句,从前没有,之后更不会,对于你们,我没什么好说的。”
“放手。”
话说到这里,她已经没了耐心,脸色彻底冷下来,不由分说的强硬抽回手。
顾祁年手上一松,就见她头也不回地下了车,径自朝小区里走去。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见,他才终于收回视线,仰头靠在椅背里,紧紧的闭上了眼。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一整晚,他都心不在焉,对于叶紫妍,他根本无暇顾及,也没有心思去顾及。
而他的全部心神,似乎全都落在了这个女人身上。
回来的一路上,他曾多次试图开口,却总是因为不知道说什么而沉默。
眼看着她要下车,他想都没想,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那一刻,他就在想,不管怎样,不管说什么,他想要听一听她的声音。
无论她说什么,说什么都好,只要肯和自己说话,就好。
……
酒里,晏思远看着一杯接着一杯灌自己的顾祁年,不由叹了口气。
“真是少见,我回来这么长时间,总共也没跟你抽出时间来待过几次,回回都赶上你喝闷酒。”
他走过去,在顾祁年的身旁坐下,朝酒保要了杯伏特加。
顾祁年侧目扫他一眼,没吭声。
晏思远也不介意,自顾自的啜了两口烈酒,旋即漫不经心的道,“说说,又是因为叶甜的事烦心?”
见他一语中的,顾祁年眉心微蹙,再次看了他一眼。
晏思远耸耸肩,“不用这么看着我,没什么好意外的,你难道没发现,自己最近频频烦心,就是因为她么?”
顾祁年抿了抿唇,依旧没做声。
晏思远见状,不由叹息。
其实在感情这一方面,他这个兄弟的确有些一根筋。
要不然,他也不会因为叶紫妍救了他,就不管不顾的对她好了这些年。
“顾祁年,其实你自己心里也应该发现了,叶甜对于你来说,是不同的,对?”
他仰头喝完一杯酒,又朝酒保要了一杯,索性直接开门见山。
“你本以为你应该会很厌恶叶甜,本以为确定了四年前的人究竟是谁之后,就不会再这么纠结,可不想,即使那个人确定了是叶紫妍,你却陷入了两难,说到底,还是因为你心里有她,别不承认。”
这一次,顾祁年终于开口,低沉的声音从唇瓣溢出。
“我心里,有她?”
晏思远挑眉看他,语气里有几分惊讶。“不是,祁年,你难道现在才看出来?”
顾祁年没吭声,眸色幽深,脑海中却回想起这些日子他心中的烦躁。
的确,就算他再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他素来心如止水的生活,竟然被这个女人搅得一团乱。
可是明明,自己不该如此,是什么时候,不知不觉间变了呢?
他不知道。
这一晚,他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杯,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醉。
只是,当他回过神来时,人已经站在了叶甜的家门口。
看着面前陌生的红木门,他眸光微闪,终于抬手按响了门铃。
隔了十几秒,一阵清浅的脚步声隔着门传来,越来越近,旋即门开了。
叶甜站在门口,一脸惊讶的望着他。
她没料到他会来,反应过来后下意识的就要关门。
然而,下一瞬,顾祁年突然伸出手臂,不由分说的阻隔在门框与门的缝隙中,以极其强势的姿态,踏入了她的新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