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这番剖白，让叶甜怔了怔。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像是第一次正视他，又像是第一次正视自己。
这个答案其实并不在她的意料之外，也并没有给她太多的惊喜感。
可她还是有一刹那的出神。
她其实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逃避的人，也从来都不喜欢压抑自己的内心。
她清楚的知道，她对顾祁年的感情早就在不知不觉间变了，变得让她难以控制。
正是因为有了不一样的感情，才会有那么多的酸涩、苦闷、压抑和伤痛。
而她也清楚，这好一段时间里，两人之间似有若无的吸引，相处时气氛隐隐约约的变化，也并非只是因为她一人之变。
她心里早就隐隐有所期待，只是一直不敢承认。
毕竟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是误会，是隐瞒。
所以她这段时间才总是压抑自己的内心情绪，才渐渐变得不像自己。
可如今，她看着他，发现即使隔着长河，她还是不想再自欺欺人下去。
在她看来，爱就是爱，恨就是恨，她向来是一个爱恨分明的人。
如果爱，那就爽朗的承认，如果不爱，那就潇洒的离开。
这一刻，她终于鼓起勇气，也终于如愿以偿的得到了令自己满意的答案。
原来这个男人，对她也是有感觉的，他们之间，并不是只有她单方面的沦陷。
她知道，承认感情并不能让两人之间横亘着的误会和隐瞒有一丝一毫的改变，它还会一直存在。
可现如今，她已经知道如何去面对它。
“我一直都知道，”沉默良久，她凝着顾祁年的双眸，缓缓开口，“你是一个重感情的男人，对于恩情，你放不掉。”
这很好，这足以证明，他当得起一个优秀的男人。
顾祁年轻佻唇角，墨眸却幽深，“的确，我放不掉，可是我已然分得清楚，什么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这话像是裹了蜜，顿时甜到了叶甜的心坎里。
她突然笑了，笑的恣意，笑的明媚，蓦的将车厢里有些凝重沉寂的气氛渲染上一抹轻快。
“嗯，我知道了。”
她点点头，没有多说。
顾祁年好似被她的笑容所感染，眼底晕开了一抹光亮，挑眉看她，“你就这个反应？就没别的想说的？”
叶甜似是思忖了下，旋即郑重道，“有。”
“什么？”
“让韩城上车，外面下雪了，怪冷的。”
她突然没头没尾的冒出这么一句，顿时让顾祁年差点忍不住摇头失笑。
虽然她什么都没说，可他却能够透过她的眼睛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当即，他没再多说，半降下车窗，让不远处的韩城上车。
叶甜透过窗沿向外望去，明澈的眸子里露出几分欣喜，“这还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呢。”
顾祁年颔首，转而看向她，“很庆幸，今天你来了。”
正因为她来了这场宴会，他才能彻底看明白自己的心，才能坦露一切，才能和她一起享受这第一场雪。
刚上车的韩城正巧听到，原本就冷的身子好像更冷了心，就连心也灰灰的。
真不容易啊，自家总裁总算是和夫人和好了，可是这两人一和好就屠狗是怎么回事？
这一刻，他无比的希望自己还继续在外面冻着。
不过，好在他跟在顾祁年身边久了，心灵的承受能力早就异于常人，当即弯起一个恭敬又亲切的微笑。
“总裁，夫人，现在回哪里？”
“景灏公寓。”
“兰景苑。”
两道声音异口同声的说道，韩城的笑容顿时变得有些尴尬。
顾祁年看她，原本还漾着春意的眉宇微微一蹙，“怎么还回那边？不是搬回来住么？”
叶甜闻言撇了撇嘴，“我可没答应你搬回去啊。”
顾祁年：“……”
难道他刚才的话都白说了？还是说他高估自己，会错了她的心意？
当即，他抿抿唇，低声道，“你是顾太太，理应住在景灏公寓，如果你不喜欢那里的环境，我们可以搬到其他别墅去。”
啧啧，真是财大气粗！
她微抬了抬下巴，不肯服软。
“顾太太就没有人身自由了么？我想住哪儿就住哪儿，兰景苑可是我花了两个月薪水才租下来的，不住够太亏了。”
顾祁年：“……”
对于一个财迷，这真是一个无法反驳的理由。
沉默片刻，他终于缓缓开口，解救韩城于两难。
“去兰景苑。”
好嘞，您说去哪儿就去哪儿！
韩城被解救，当即愉快的启动车子，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不多时，车子稳稳的停在了叶甜的公寓楼下。
下车前，顾祁年将自己的长大衣披在她的身上，跟着她上了楼。
“你今晚打算住在这里？”
叶甜开门，见顾祁年十分自觉地走进来，挑眉询问。
顾祁年回眸看她，“不可以？赶我也没用。”
叶甜眸光微闪，反手将房门关上，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住就住，随便你，不过我事先声明，你还是只能睡沙发。”
顾祁年闻言，墨眸微眯。
“你这么看着我也没用，我房间是单人床啊，没办法睡两个人的，所以你要是坚持在这边睡，就只能睡沙发了。”
顾祁年眉心微蹙，这才想起上次进她的卧室，她房间里的确只有一张单人床，不由无奈的叹了口气。
很快，韩城就将新买的睡衣和拖鞋送了上来，叶甜则将枕头和被子丢到了沙发上。
“我先去洗澡了，你随意。”
说完，她转身进了浴室。
听着淅淅沥沥的水声，顾祁年坐在沙发旁，不由无奈的勾起唇角笑了笑。
好，睡沙发也好，起码这里有她的气息，比他一个人在景灏公寓里睡要好多了。
当晚，两人并没有交谈什么，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夜深时各自躺在自己的被窝中。
不过叶甜却没有睡着，她的脑海中还回响着顾祁年在车上说过的话，滚烫的温度熨帖着她的心。
半晌，她侧过身子，看向房门，犹豫了一瞬，轻手轻脚的下床，悄悄打开一小条门缝。
只见顾祁年躺在沙发里，狭窄的沙发根本容纳不下他高大的身躯，看起来有些诙谐，十分别扭。
他这样，能睡好么？
叶甜抿了抿唇，轻轻掩上房门，重新躺会被窝。
算了，明天就搬回去，这里的房租找他报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