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伦的助手蹲在艳涩三楼其中一个房间门口,用一系列工具耐心的破坏那个安全度极高的门锁,叶澄头一次埋怨自己干嘛要在楼上按这么好的门锁,足足弄了十来分钟,那木门终于被打开。
异常安静的空间并没有因为门口的动静而发生变化,叶澄快步来到屋内,凌乱的大床上此时只有一个少年,那人裹着床单缩成一团,双眸紧闭脸色惨白,脸上的泪痕格外明显,哪里还有平日里那副不可一世的嚣张摸样,右侧窗口大开米色布帘随风而动忽起忽落。
床铺对面的摄像机还在闪着红光,一脚踹翻那个三脚架的摄像机,巨大地响声令尹轩杨的身体开始轻微的抽搐。
据叶澄惊觉事情有变冲上楼弄坏那扇安全系数颇高的门到现在,中间间隔二十分钟,明盏你他妈动作还敢不敢再快点?!谁他妈让你动真格的了!你不是向来只喜欢女人!
叶澄上来没让其他人跟来,只有泰伦和他的助理,两人站在叶澄身后只觉得眼前这人此时正处在发飙的边缘,随时可能被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引了导火索而一发不可收拾,飘散在空气中的低气压让泰伦和他的助手不自觉的后退了半步,叶澄看着昏迷不醒的尹轩杨命令泰伦善后,“把屋里的东西收拾好,找医生守着,后半夜发烧的话记得通知我。”原本只想找个人来吓唬尹轩杨让他今后少些气焰栽他的面子,千算万算没想到明盏那小子居然对他起了心思。
转身离去,紧握的拳头却泄露此时真实的心情,尹轩杨对于他来说只是个不成器的倒霉孩子,不管他做了什么到底没造成实际伤害,他怎么也没料到事情会变成今天这种地步。
这年头直男这么容易就弯了?啊!?
一楼大厅的重金属乐照样疯狂的鼓舞着每一个疯狂沉迷其中的人,人群里不时出现两三个赤身*的男女,彰显他们的与众不同与热情奔放。
叶澄低着头躲过密集的人群熟练地来到门口,夜间独有的味道扑面而来,心下烦躁,胸口像是憋了一口恶气,没注意不远处有个人自他出来就便直勾勾的盯着他,像是要看出个洞似的。
只是那视线太过露骨,早就被在一旁等候的程亦阳所察觉,不着痕迹的把人挡住。
叶澄抬头,这家伙家伙把外面所剩无几的光亮都给遮了。
“走吧,程大少,吃夜宵?”玩笑的说道,林向北他们已经回了家,单泽想必也知道怎么回事,发来短信让他安心,说不会有事。
他当然没事,有事的是三楼那个昏死过去的人,是那个因为他的错误可能会把下半辈子都会毁了的人。
他叶澄自诩不是个好人,可唯独没因为失算而在真正意义伤害过别人,活了这么多年到底改不了骨子里的劣根性,当初找人打那小子一顿不就结了,何必搞成这番摸样,就连石磊他们也因为他的优柔寡断而在津市失踪,是生是死一概不知……
“回家,我给你做饭。”程亦阳开口,抓着叶澄的手腕把他拽上车,这车是林向北借给程亦阳开的,怕他出个门什么的不方便,低调的黑色轿车,漆黑表面在月光的照映下显得异常清冷。
叶澄被拽上副驾驶,头脑格外清醒,夜风带着丝凉意吹得人很舒服,把窗户开到最大,头靠在椅背不再说话。
后悔么?不,因为根本没用,就算现在找来明盏和尹轩杨道歉,伤害已经造成,只能用自己力所能及的东西给予那人补偿,至少能让自己心里好受些,他一向自私。
车开的很慢,车灯打在寂静空旷的街道上尤为显眼,出门时注意到暗处有个人在紧紧盯着叶澄的方向程亦阳也只当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并未在意。
他自小在美国长大,近几年常跟朋友到酒吧之类的地方玩,刚刚在艳涩上演的一处活色生香的直播现场并未让他感到反感,一群人午夜舒缓欲.望的另类方式罢了,只是那模糊的十组影像里还包括了尹轩杨,那个间接让他、叶澄、林向北吃亏的人。
一开始叶澄做准备的时候不过说要给他点教训,现在看来似乎半路出了意外,小教训升级为大惩罚,他和那人不认识,爱咋的咋的,只是今晚他身旁的这家伙就跟打了败仗似的一下就蔫了,平日里的精神气豁然消失,整个人气质都变了,看起来也不大顺眼了,程大少如是想。
停车上楼,叶澄跟着程亦阳身后一步的距离不紧不慢的走,声音极轻。
掏钥匙开门,程亦阳进屋换鞋后就向厨房走去,叶澄开了空调调到最低温一把拽下上身粘腻T恤对着空调口的方向不再动弹。
置身于一片冰蓝色的天地,他第一次这样喜欢这屋里的装修,可以让人快速镇定下来的颜色。
叶澄裸着上身躺在沙发上,斜对角不远就是一台立式空调,呼呼的冷风吹在身上不消一会便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客厅空间大,那空调所处的位置是个死角,正好对着沙发最边缘的位置,冷风一过整个人都打了个机灵,手脚冰凉的躺在沙发上装死人,听到厨房的动静后起身走到门口。
厨房内程亦阳轻车熟路的摆弄着厨房里的东西,开火,做锅,倒油,下葱蒜炝锅。
抽油烟机相对安静的工作,香味渐渐飘散出来,灶台前那人挺拔的身形与清冷的气质实在不像是个会做饭的摸样,他以前就曾被这人的外表给唬了。
两人打赌,程亦阳对他说,“你不是爱打赌么,今晚我做的东西要是能吃的话你就让我上你。”
那时二人认识不久就因为某些事同了居,不知怎么的程亦阳就对他有了兴趣,叶澄不胜其烦屡次反抗不肯妥协,最终答应。
这人一看就是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主,从小在国外长大会做中国菜?冰箱里可只有西红柿和鸡蛋,他还就是不信这家伙能炒出道菜来。
偏偏那晚程亦阳就真的把叶澄给办了,大橙子心服口服乖乖躺在床上任人宰割,他不是个输不起的主,本来两人就互有好感,不过是拉不下面子才固执这么久。
那晚程亦阳做的东西如此说是一道菜不如说是一锅汤,一锅异常简单的西红柿鸡蛋面,彻底把叶澄拿下。
程亦阳和叶澄在一起一年多,唯一会做的东西就是这面汤,可不管做了多少次还是那个样,连在里面加几根油菜都不会。
他说这是他父亲给他母亲做的第一道也是最后一道菜,那时候年纪小,三口之家围在一起吃饭的场景却依旧记得很清楚,父亲做了一大锅喷香扑鼻的面汤,一家人吃了个精光,那是他最幸福,也最痛心的回忆。
因为太短暂,似乎紧紧维持了一秒钟,取而代之的便只剩下父母之间的相敬如宾与压抑沉重的气氛。
厨房没有空调,客厅里的冷风吹不到这里,即使这里四面墙米都是清清冷冷的蓝色也不能阻挡汤锅里冒出来的热气,不消片刻那人额头便落了薄薄一层汗,一看就是个不长开火做饭的,汤面下了锅你挨它那么近做什么,东西都在锅里了难道会跑么。
“你离锅子太近了。”叶澄开口,依旧呆在门口没有动作,只是静静的盯着汤锅的方向,像在回忆。
前世这人给他煮面的场景历历在目,有些恍惚的看向程亦阳略显稚嫩的脸,猛地撤回目光。
不一样的,那时的程亦阳五官仍旧俊朗却凭空多了三分世故与沧桑,明明只是个二十出头的人,每次二人工作到深夜一个问题告一段落时这人总会挽着袖子到厨房煮两人份的西红柿鸡蛋面,这面他吃了一年多,明明吃的都快吐了,嘴上却从来不说,爱人深夜煮的一碗夜宵,比其他一切美食都要美味。
叶澄家里做的是饮食生意,程亦阳的那碗面毫无特点的面里永远都只有红彤彤的西红柿,还有一颗白嫩的荷包蛋,可就是这么一碗毫无特点的面汤,却是重生这么多年最让他想念的味道。
他曾尝试了几百遍,把自己关在厨房里用了各种上等的普通的食材却仍旧做不出程亦阳的味道,也是,做饭的人不对,味道自然回不来。
“我不常弄这东西。”说着用筷子夹了一根面条上来放在嘴里,也不管锅里的热气是否会烫到自己的手。
“熟了,过来,端到桌上去。”程亦阳关火盛面,一边招呼叶澄,自己把手放到冷水管冲了冲。
“我累,不想动。”说完转身回到客厅,大爷似的坐在餐桌前望着厨房的方向,眼巴巴的望着。
程亦阳失笑,少爷脾气。
毕恭毕敬的端着两碗汤面放在自己和叶澄面前,一脸虔诚的拿着筷子,吹了口气准备开动。
叶澄拿着一双筷子视线习惯性的在两个碗之间转悠两遍,默默低头,吃面。
不管什么时候程亦阳碗里的鸡蛋永远没有自己碗里的卖相好,他碗里的糊面条也是最多的,有些人就属于那种天生不会做饭的,比如程亦阳的,煮个汤面都能把面煮糊的家伙。
真难吃,比以前还难吃,不亏是这家伙做的,盐放少了,没滋没味的难以下咽,叶澄却吃得很快,汗水从额头上流下依旧不管不顾埋头大吃。
程亦阳盛面的时候就在想周围有没有烧烤店之类的地方,叶澄家就是开酒楼的,这一锅不咸不淡的面汤未免入了不小少爷的嘴,没想到效果还不错。
嘴里淡出个鸟,脑袋里却在乱七八糟的遐想,一碗属于程亦阳味道的面汤让他想起前世的事,两人每日忙的像个陀螺似的连轴转,深夜才有时间坐下安静的吃一顿饭的时光,很怀念,这辈子也是两个人坐在一起埋头吃面,场景相似,所处的坏境与身份却截然不同。
上辈子程亦阳第一次给自己煮面是在自己十八岁的时候,这一世却足足提前了四年,对了,距离这家伙回国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