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淑沫心底有些歉疚,但也明白离轻的意思,不论如何,她还是顺势而下,掩面佯装羞愧道
“是奴婢对不起公主!”
离轻摇摇头,眸光移向刑御枫的脸上,熠熠闪过,那是毫不掩饰的挑衅。
刑御枫一顿,心中不好的预感加剧,明白他的敌意,这次的好意只怕也不过只是一种手段吧?想要上前拉过何淑沫,脚步却僵在原地,这个时候他的话她能够听得进去几分?但是,他不能坐以待毙,“既然公主这么说了,沫儿,你也该放下心结才是。”
何淑沫摇摇头
眸光不愿看他就怕对上他的眼会泄露自己心底真实的感情有或者不敢去看他眼中的深情款款,那样心底内疚更深。“不,就算公主不计较,我的心也会不安的,公主一向待我最好,我却抢了她的……她的……”微微带了一点啜泣之音梗咽的控诉着自己的罪行
刑御枫一颗心一沉,他最怕的就是这个结果。“沫儿,你该知道我和公主本就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我只喜欢你,我说过,今晚对我的意义是娶妻,所以,你不必太过苛责自己……”
何淑沫心底一酸,却还是摇头,“不,烈女不侍二夫,更何况公主身份尊贵,更该是天下的表率,如兮,她不远千里来和亲,却不想受到丈夫的冷落,我本是来陪公王解忧的,但如今却抢了她的丈走,是奴婢该死!”
“不!”刑御枫有些怒意地看着离轻,此刻他眸光的光彩更胜,何淑沫怎么就没有察觉到她的刻意呢?沫儿,不要揽下那么重的包袱,这不关你的事情,公主本意便是与我相敬如宾
各不干涉”
“那是因为王爷不悦这场婚事在先,公主心境清高,又怎么容得了如此耻辱,所以便只能如此作践自己……”何淑沫心中哀叹,她快演不下去了,欺骗别人的真感情最可恶了……
刑御枫一时无言以对。
离轻这时拉起何淑沫的手道,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和王爷或许注定今生无缘,只是希望你幸福,这便够了。”
“公主”何淑沫抱住离轻道,“呜呜,奴婢什么都不要了,奴婢这就随你回泠倾小筑奴婢愿意永远服侍公主……”
“好。”离轻轻缓应道。
他肯定是故意的!!!刑御枫不禁心底火大,看着他眼底那一份熠熠神彩,便明白,刚才的一切不过只是为了此刻的一句“好”字做铺垫。第一次,心底萌生想要掐死他的冲动。
何淑沫这才擦擦脸,揉揉眼睛,“嗯,那奴婢回去伺候公主。”感觉到刑御枫灼灼的目光她甚至不敢回头
“好。”离轻笑逐颜开。
看着他颠倒众生的笑,何淑沫心底不禁有些怒气,一切都是因他而起,可是他却笑得如此开怀,那笑容太过刺目,既然是演戏,何必如此张扬?
脊背僵了僵,何淑沫回过头去,洽商对上刑御枫深沉的眸光,黑曜石一般深邃的眸子里点点晶亮,闪过一丝创伤,跳跃着无奈的怒火,更多的好似无辜默默的祈求
何淑沫愣了愣,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其实不是那么冷酷僵硬,这一刻的眸光比什么时候都要脆弱而孤独
四日相对,何淑沫真的想哭,忽然觉得此刻的自己挣悬在半空中,进退不得……
沉默,寂静,外面无边的夜色寂寥,隐约虫鸣,伴着入室清风,有些离瑟,有些心凉
对峙良久何淑沫首先避开他炙热的眸光。
在何淑沫眼中,刑御枫看到了闪避,他和她之间,虽然近在眼前,但感觉还是隔了千山万远
感受着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离轻心底萌生了不悦,刚才淡柔戏谑的表情退去,神色有些莫测。一手拉动何淑沫的手,缓声说道,“我们走吧”说完,脚步便往门口而去。
何淑沫被动着迈开脚步,心情怅然无边,转回头,有些落魄。
刑御枫晃了晃神出声道
“站住!”
离轻停住脚步,转身道,“王爷还有何畸咐?”
“你是故意的?!你只是在报复?!”刑御枫沉声道。
“我不懂王爷的意思。”离轻淡淡道
“还是王爷在牵连怪罪何淑沫是为我离开洞房?”
“哼。”刑御枫轻嗤,“你心底明白。”
何淑沫只觉得胸口好像压了沉沉的一址石头,有种就要室也的感觉,“王爷公主不要为我伤了和气,奴婢担当不起。”可笑的是,她不过只是一枚棋子。都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
两人都可以感受得到她此刻的沮丧,离轻收敛了情绪,轻声缓缓道,
“我们走吧”
“嗯…”不论如何她不想在这两人情绪的涟涡里无法自拔。
看着两人迈出了门槛刑御枫顿了顿
几步上前
“何淑沫——”
可是她并没有回头,再行了十步之远,离轻转首,眸光扫来,淡淡志得,淡淡高傲。
洞房花烛夜,凉风呼呼入室,一室怅然荡漾,不过一刻的时间,感觉颠倒两重天。前一刻满心喜悦,后一刻寂寥满怀……
怅然得失间迷茫迷离……
窗外,月亮已经消减,只有银辉不改。
刑御枫迈步出了喜房,伫正在院中,看着月影西移,看着曙光渐晓,看着朝阳冉冉升起,看着霜露划开,点滴落下,划出一道晶莹光芒……
睡不着
睡不着
还是睡不着
何淑沫躺在床上,瞪着床顶l的繁复雕球,一夜无眠,神智有些呆滞,怔忪着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份忐忑尤其让她难安,从未想过要饰害任何人,可是到头来,还是
也不知道躺了多久,直到床帐被掀开,刺目的晨光让她睁不开眼,“天亮了?”
离轻在床沿坐下,看着她疲倦的模样,不禁伸手触了触她的脸,“昨晚一夜没睡?”
何淑沫揉揉眼睛,坐了起来,揉揉眼睛,“嗯,躺着好累,我还是起床吧。”说着就要起身却被他拦住。
“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情,就再睡一会儿吧。”离轻眸中有些忧心,有些心疼。
何淑沫顿了顿,恍然想起今天是纳妾的第二天,照理来说,她该给王妃和各位夫人姐姐行礼的,不禁苦笑着扯了扯唇瓣,若是不提,她真的忘记t昨晚是所谓新婚夜,只记得一双孤寂的幽幽黑眸
似乎明白她的意思,离轻说道,“那些小妾估计已经在大堂上等着了,随她们去.不用理会。”
何淑沫点点头,心里也不想再去虚与委蛇,就当她的狂傲好了,反正这婚姻是太后皇帝双道圣目所赐,她们应该也不会太过为难她才是。
“那你再睡一会儿,等晌午的时候我再叫你,还是你先吃点东西填填肚子’”他的声音温柔.关心之情表露无疑。
何淑沫顿了顿,不禁仰首看他,却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眸光幽幽里泛着几许涟漪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黯然。
“怎么了,”离轻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
何淑沫迟疑了一下,才张口问道,“昨晚,你为什么要来’”
莆轻闻言,愕了愕,眸光微微一闪,有些躲避,不答反问道,“那你想留在那里,”
何淑沫原本想说不的,因为婚姻原本不是她所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有一份执拗,有些生气,“你之所以带我回来是怕我泄露了你的秘密吗’”
看着她好似幽怨的表情,离轻不禁蹙眉,“难道你在生气我去带你回来?你真的喜欢上了刑御枫'”
薇薇眸光闪烁,“喜欢谁,是我自l的事情,不用你管!”
离轻蓦地站t起来,眸光埘沉,“你不能不喜欢他!”
何淑沫仰首瞪他,“我说了,喜欢谁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有些事情你命争不了我,我也不舍被你命争!”他命争的口吻,让她。底怒气更盛。
“那么说你是真的动心了?”离轻语气埘沉。
何淑沫眸光沉郁地瞪着他,“是又如何,你怕我背叛你,你会杀了我灭口吗’”说着,唇边忽然扬起了一弯弧度,有些凄楚的仿徨,还有一丝害怕的绝望。
离轻顿了顿,她的笑容在他。中掀起万丈臣涛,狂涌成一个漩涡,那是不见底的黑洞,让他心底忽然生了几分恐惧,那是患得惠失的彷徨,既然小时候被所有的亲人遗弃,也未曾让她有过这样的惊心……
“为了他,你一点都不怕死吗?”
何淑沫摇摇头,“我从来怕死,不然也不会受你要扶来这里了。’
现在回想当初的决定,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底里感觉并不怕他,再来日子无趣t,所以才会自告奋勇地随了他来此,可计划里,也不过做个毫不起眼的小丫头
从未想过到了今日如此左右为难。
再心想着若等到最后他们终于兵戒相见,那么她又该如何自处’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念头慢慢地在她心里扎根,逐渐发芽,忧如滋长的藤蔓一样,或许什么时候,就要将她湮灭在其中
“是吗’”离轻眸色更加阴郁,“那么现在为了他,不怕死了’还记得你曾说过,要挟不要挟是我的事情,要不要命是你的事情,现在终于为了他,你选择可以不要命了,”
“你”何淑沫眸色闪了闪,掀开被子下床,与他四日相对,“你是不是在吃醋,你在意我心里有他吗’”
闻言,离轻眸光瞬间犀利了起来,心中两股情绪碰撞之后,眸光淡冷,“诚如你所说,我不过不想你泄密,别忘了,你的命在我手里,不要企图掌控我,谁也不能掌控我!”
何淑沫顿了顿,眸中闪过一丝受伤,“我明白了。”她真的不过只是他手里的一个傀儡罢了,无从追堋当初他不杀她的原因,但是此时此刻,她也不该怪他,因为早就知道他的心很大,自她很微渺……
“可是以后
……至少,我不想刻意去伤害刑人的感情……”尤其在别人真。以对的时候,这样很卑劣。
“说到底,你还是为了他心疼!”离轻甩袖侧过一边去,凤眸灼灼,怒火喷薄。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何淑沫泄气道,走到一侧,拿起外衣披上,就要往外而去。
离轻伸手拉住她,“你要去哪儿,”
“不用你管!”何淑沫挥开她的手,“我现在的身份是睿王爷的妾室,而且王爷也为了安排了寝居,我自然要去那里住!”
“不许去!”离轻怒喝道,“你若是敢跨出连道门,我就”
何淑沫怒视着他
“你就怎么样,’
离轻眉头浑蹙,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非要这样吗’”口气有一些无奈的叹息-。
何淑沫心中微微一软,低下头,执拗着低低道,“我过去住几天。”至少,看他现在的表情,对她还是有点情分的吧’
“不怕他再去找你,”离轻沉冷道,“还是你早就后悔随了我回来’”
“
不可理喻!”何淑沫瞪了他一眼,刚才心底那一点温软瞬间消逝无踪,没有会话,转身迈开步子,竖定而果决。
离轻眸色沉沉,看着她负气离开的背影,不禁一声轻叹,想要追上去,可是r有些踟蹰
可是,再一想到她和他若是再在一起,缝绻两情,亲情蜜意,他的眸色蓦地变得阴鸳,马上大步跟了出去!!!
何淑沫大步迈出了门口,看着纷纷而落的树叶,心情犹如黄叶飘零,恕然觉得浓浓的倦意之情涌来,她就像是风中的落叶,没有归属感,更不想被撵落成泥
脚步加快出了小筑,却不知该走向哪里,眸光落在不远处那刑御枫安置她的院落,此刻的他早已离开了吧?毕竟新婚夜被新娘扔下,而且还个小妾,这该是他辉煌人生的一个洗不去的耻辱污点吧?他又怎么会整晚留在那里自取其辱呢?
不过,这算不算是报应,毕竟他也曾扔下一个女子独守空房,不顾她的名声,不顾她的难堪,不顾她的陌生彷徨,虽然那个女子原来是个男人,一切都是假的,但是毕竟在刑御枫的心里,那是个从遥远的国度嫁来的女子,可是他还是扔下了她。
或许是鸵乌心态,好像这样想着,心里就能够好受一点点,何淑沫淡淡一笑,有些自嘲,这一场荒唐里,他或许无辜,但是更无辜的是自己吧……
脚步不由自主地往那院子而去,到了门口,仰首一看牌匾,不禁顿了顿,成亲之前,她并未来过这里,原来这里叫沫枫苑,沫……枫
挥去心头的异样,何淑沫推门进去,白天里,曙光透亮,淡淡初阳,光辉倾泻
沫枫苑内一片沁入人心的醉红。
红枫层叠,秋风徐来,婆娑作响,有些离瑟却绝对不会孤单。再走进去,主搂旁侧是竹园,翠竹因为风霜染上点点殷红橙黄,斑驳之间,风韵撩人。
沫是小竹子、枫是尽染红
何淑沫苑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刻意为之
昨晚,她觉得这里不过一处优雅院落,即使美好,但是难免寂寞生凉,可是此刻看着眼前的优雅布景,心情在不知不觉中舒坦了几分,这样的气氛,她是喜欢的那份燥郁也在秋风徐来间涤荡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