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将茶盏落下,项冬儿立马夺取,眉一弯,道:“请皇上责罚,很不巧,这茶,项冬儿刚刚用过,怕把这一身晦气传染到皇上的身上。”
“要不,传太医看看,以免污了皇上的龙体?”她心中一阵冷嗤,看着他的脸色逐渐冷郁阴沉。
果不其然,下一刻,他拍案而起,目光如炬“够了!项冬儿你几岁?竟然喜欢给朕玩这种无聊的把戏?”
她几岁?哼,他的岁数整整大了她两倍,他是少年的时候,她还是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小娃娃。
他沉着脸,去夺她手中的茶杯。项冬儿也犯了倔劲,死死拿着,就是不放。修长的五指,攻其不备,一下下,撬着她拳状柔荑间的缝隙间。
“不放是吗?”他冷酷地问。
项冬儿还来不及防备,便感觉他的另一只手悄无声息地绕过她的腰肢,用力一代,她整个人已经被带入他宽阔的胸膛里。
手中握着的茶杯,“咻”地松开而来,直至摔在地上,晕湿了大片。
“啪啦”是桌子上茶具水果悉数落地之音。项冬儿脚下悬空,整个人先是被西景钰抱起,接着便是按在掀了桌布的桌子上。
他要干什么?
“放开!”她推开他,却不料,高大的身子瞬间倾下,将她压得严严实实!
“不是不让朕再喝这茶吗?那么,朕只有,把你,喝得干干净净!”
这是什么话?
呼吸已经开始局部续乱,她小脸泛红,他却撤了,吐气如兰间,如此反复。
项冬儿有些急了,看着被他逗弄中,唇角处,被勾起一丝妖娆的银丝线,脸上像被火烫过,偏偏这里安静得出奇,两人此起彼伏的喘气声听得一清二楚。
西景钰望着她尖尖的小脸,雪色倾城,不耐间,一把撩起碎落的黑发,让她更加贴近他。
项冬儿只觉得危险逼近,小手不自觉地握成拳状。于此时,西景钰的每一寸呼吸,每一次眨眼,她都能看得,感受得清清楚楚,甚至是,他有些异常的心跳……
暧昧纷飞间,他狭长的凤目一挑,明明诱惑妖娆得致命,可,他却是没有心,对她的温情进攻,无情鞭挞,似乎是没有别的意思,只为,让她沦陷于片刻的温柔!
项冬儿在心底默默告诫自己,他是魔鬼,只为拖她下水!
当,一切开始天旋地转开来,当,自己马上就要羊入虎口……
殿门外,传来一声诧异惊讶的低呼。
燃烧着的动作,瞬时间,停下。
是什么人,救了她,坏了西景钰的好事?
项冬儿一个偏头,看到的是……
“大祭司……皇上吉祥,老奴告退”林德续压根没想到自己会撞见这么一出,慌忙撤退出殿。
才走出数步,便听见西景钰在殿内一声爆吼“滚!”
项冬儿的神智全然清醒,立马拉紧了身上已经被撕碎的衣服,一抬头,西景钰那张带着黄金面具的脸撞了满眼。
这才发现,他的眸子呈现出一种诡谲的紫色,浓重华贵。可是,那么美的眸子里,温度逐渐消失,直至冻结,项冬儿心底一颤,似乎从他变了色的眼里,看到一丝叫恨的情绪,仅仅一瞬,立马消失殆尽。
他旋即不羁一笑,看着凌乱的她:“怎么,没有觉得扫兴吗?”
就这样,他缓缓退开身,兀自优雅地将身上的龙袍细细穿好,凤眼扫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看得项冬儿越发不自在。
她脸色微窘,跳下桌子,欲准转身离去。
在心里,她骂了自己一万遍,怎会中了这如恶魔一般的帝王的美男计?项冬儿,你带点脑子好不,失了一次,莫非还要再被人凌辱第二次?
手腕突然一紧,项冬儿诧异,迎来的便是西景钰沉着的脸“你还往哪走?”
“我?难道还留在这?”项冬儿晃了晃手,示意他放开。
西景钰五指用力,一带,将她拉近,唇瓣贴近“这事,嗯,我们晚上继续,现在,和朕一同去迎接我朝祭司的,归来!”
祭司?
漠朝祭司的归来关她项冬儿何事呢?
她敛下眉,唇角微微一动,有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索性不说。
玄墨般的天际,隐藏着缠绵的雨。雨天本该是不见月的,出奇的是,今夜的漠朝天际,竟然有着一轮阴霾的上弦月。
不多时,更为诡谲的现象再度出现。
抬眼望过去,似乎皇城中有一处发生走水,火光蔓越于天,熏染上艳华,很红很红,似乎,下一秒就能嗅出那血腥的味道。
今夜,所来之人不多,除了数十侍卫,加上林德续这位大总管,就数这位清妃是项冬儿意料之外的来者。
西景钰站在众人的最前方,迎着漠朝最为高峻的崇阳宫之上,静待来者。
清妃来得最为迟,赶忙下了宫车,在宛如的搀扶之下,姗姗而来。她本是要站在西景钰的身侧处,却被林德续止住,悄声问:“娘娘,那件事……”
女子睬他一样,脸色一沉,道:“去禀告皇上,本宫自然是守口如瓶之人。”
目光一转,靠着宛如手中的烛火,清妃便看到了站在那看着鞋子的项冬儿。这弃妃?怎么也被烨帝召来了?
“嗯,原来冬儿妹妹的脚这般小?”清妃笑着开口,视线挪到她的脚上,白底粉线,绣着朵朵小花。
项冬儿错愕抬头,看了看已经走到身旁的清妃,淡淡说:“娘娘别笑项冬儿了,脚小之人福薄。”
清妃刚要开口,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了响动,众人的目光齐齐往那方看过去。
西景钰眸子眯成一线,深若寒潭,锐利地盯着前处。
镰刀般的残月边,突兀地,出现了一个芝麻大小的小黑点。项冬儿还在诧异那是什么的时候,便听见清妃开口对宛如说:“整整三年,祭司终于归来了!”
随着那芝麻小点的逼近,项冬儿缓缓地看清了它的全容――那似乎是一顶会飞的轿子。
项冬儿大骇,无意间看到西景钰站在那,欣长的身子竟然像染了霜一般的,冷。
不多时,项冬儿清晰地看到了那顶飘浮于空中的轿子已经飘到了崇阳宫前方空大的会场之上。仿佛天地的一切自此禁锢开来,彼此间,连风都停止了。
“巫祭司可算是给朕回来了!”
西景钰首先开口,径直下了崇阳殿的玉阶,与此同时,拿顶轿子似乎不再完全飞了,缓缓地,落在空着的平台上。
冷,好冷……
项冬儿只觉得拿顶轿子就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带着一双阴寒的眼,看着她,从里到外,一丝一寸,都不放过!
随着西景钰的下去,一行侍卫分成两队,紧跟其后。清妃遣了宛如,自己也跟着众人,缓缓地下去迎接,唯独项冬儿,一个人站在那最高处,保持着淡漠的神态,这一切,本来就和她无关!
令她奇怪的是,这漠朝的祭司怎么会雨夜归来,为何满朝文武不出面相迎?
这时,突然起了一阵风,轿帘,被卷开一角,项冬儿垫脚看,纯黑的轿帘随着穿越而过过的秋风开始左右摆动,里面,玄黑如墨,至少从项冬儿这个角度看过去,几乎是什么也看不见。
偏偏是这个时候,轿子慢悠悠地落了地。
莫非轿子上没人?那么,大祭司人又在哪呢?
“承蒙陛下挂记。”
平仄炸起的声音,狠狠地贯彻项冬儿的耳际。这声音,好像,好像是从九幽地狱里爬出的魑魅魍魉才会拥有的,阴冷沙哑,还带着一股阴间的阴森,一时间甚至是雌雄莫辩。
明明以为是没有人的轿子中,缓缓地伸出修长两指,继而是一只墨底的靴子踏了出来。项冬儿心下好奇,本想继续往前看,突然听见西景钰遥遥开口:“三年不见,巫祭司的功力见长不少。”
轿子里发出一阵????地响动,接着整个轿子向前一倾,来者飞跃而出,一袭暗黑的长袍,偏偏配上一张妖娆倾国的女子容颜。
巫颂以单脚脚尖为基,敏捷落下,霎时间,纷飞的黑色长袍铺展开来,就像是一朵黑夜下的花。
这是,她竟然做出了一个怪异的举动……
本是傲视众人的大祭司见到西景钰之后,脸色缓缓地变成了一副恭谨谦卑,继而是缓缓地弯了腰,双腿一曲,就在西景钰面前,径直跪下。
然,这一跪,竟也不同于常人。
王始终是王,而,臣子,则不得不礼节周全。
按漠朝律法,二品以上的官员对皇帝行跪拜之礼,仅仅需要跪首以对。
而,这刚刚归来的大祭司,却是双腿为枕,上半身匍匐缱绻,额首顶地,口中呼唤皇上万岁,项冬儿那时不清楚,后来才知道这是祭司所行最高之礼。
西景钰难得温柔,赶忙扶起跪着的祭司,道:“不必见外,巫祭司看着朕长大的,不用行此大礼。”
此刻,清妃恰好走了下来,目光盯住被西景钰扶着的大祭司,眼眶,微微一红。
西景钰恰巧也察觉到了清妃站在他的身后,旋即他退了几步,笑着对清妃道:“冬儿,怎么愣着那不上来?”
项冬儿兀自站在那,轻轻一笑,他带她来时为了看这一场戏吗?她静静,静静地看着大祭司抱住清妃,像亲人久违相见,西景钰这时退去往日的一身暴戾,竟然也可以温情脉脉。
那么,她还应该这么傻傻地站着看戏吗?项冬儿觉得全身都冷,只想一步步地往回走。就像脑子里想的这样,她拖着小小的身子,转了方向。
一步,两步,三步……
“寝奴?”竟然是大祭司的声音,低沉沙哑,就像是沙中磨砺,一下子钻进项冬儿的耳朵里。
弃妃,马奴,寝奴,还有什么更低
贱的称呼呢?项冬儿心里一阵烦,回身便看见西景钰和大祭司正盯着自己。
那两束目光冷得可以,仿佛把她当成货物一般打量。项冬儿浑身不自在,却见西景钰狭长的凤目勾起玩味的弧度,对项冬儿说:“还往哪走?下来,给大祭司看看!”
又是命令的话!
项冬儿只觉得自己在他们面前没有丝毫尊严,呼来喝去已经成为对待她的最好方式。若是不去……他又会怎么样呢?
她捻起累赘的裙摆,一步步地往下走,速度并不快,脸上几乎失去了所有的血色,麻木地前进,落在西景钰眼里便成了屈服。
“霓妃娘娘?”大祭司巫颂一声惊讶的低呼,那是黑得诡异的眸子里闪过片刻不安。
怎么会是她?
清妃接下口,纠正道:“她是陛下的新妃――夏朝的小公主项冬儿,清妃娘娘。”难得清妃出言,可是清妃娘娘四个字就像是带着针一样,往项冬儿心上扎着。她动了动无血色的唇瓣,一字一顿地说:“回祭司和清妃娘娘的话,奴婢是被废弃的清妃,亦是,你们口中的寝奴!”
奚落自己,是不是更让他们得意?
此时,西景钰藏在面具下的那张脸却是阴霾横生……
“我就问一句,你什么时候回北疆?”
慕容曜才进了屋内,便迎来了叶澜咄咄逼人的质问。男子的风度极好,饶是听到如此无礼的话,仍然是翩翩一笑,温和地说:“会尽快回去。”
宽敞的室内,叶澜坐在八仙桌的上位,盯着一席佳肴,外环摆着“龙凤呈祥”;“
洪字鸡丝黄瓜”;“福字瓜烧里脊”;“万字麻辣肚丝”;“年字口蘑发菜”,以花簇为栏,内摆“凤尾鱼翅”;“红梅珠香”;“宫保野兔”。
侍女接过慕容曜换下的外衫,受了叶澜的眼神指示后,一一鱼贯退出。
慕容曜见叶澜脸色不好,也不出声,静静地走到离自己最近的席位上。他动作从容自在,姿容飘逸,仿佛再冷凝的场合都无法抹杀他那股与生俱来的飘逸出尘。
“公主真是折煞臣下了,居然纡尊降贵等臣一同用膳。”
他并未动筷子,反而是取了暖壶里温着的黄山毛尖,继而是将茶递给了叶澜“公主最近火头太盛,适宜多用温茶。”
叶澜垂目,看着男子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捧着瓷白的小杯子,这本该归属为讨好的动作,可是被他慕容曜做来,就像是漫不经心,仿佛是给她的恩赐!
她讨厌这样,也讨厌这虚伪的一套!
手依旧握在袖子里,叶澜兀自说道:“菜都冷了多时,我一直在想你是去哪悬壶济世去了,连饭都忘了吃?这儿,有这么好吗?”
慕容曜风轻项淡的一笑,收回递茶的手,微微抿唇“菜冷了,可以叫人拿去热,如果人命耽搁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请公主见谅,下次赐席时,慕容曜一定叮嘱好下人,及时传递消息,以免耽搁。”
又是这样,四两拨千斤,和她打太极。她冷哼一声,盯着男子俊逸如仙的面孔道:“恐怕又是拿着悬壶济世作为幌子,为什么我的侍卫和我说,你去的是帝都的八仙茶馆呢?是不是慕容世子这般的神了,看病都看到茶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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