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嫌弃?这年头, 困难的家庭连饱饭都吃不上,何况是肉。
就老秦家那几个,哪回秦老太陪着颜盈去镇上取东西, 从国营饭店打包的剩菜剩饭, 哪次不是吃得欢欢喜喜。
哦, 除了秦老二和张翠芳外带一个秦二妞。他们那是标准的端起碗来吃肉, 放下筷子骂娘。不跟着吃觉得不公平, 跟着一起吃却觉得给予的不够多。
这回颜盈只提了秦老头、秦老大一家子、秦老一家子, 根本就没有提到秦老二一家四口,显然已经不是不喜了,而是十分厌恶。
正巧,秦老太这几天对秦老二那一房的感官直线下降,已经下定决心好好的收拾一下秦老二,让他好好认清一下当初他执意要娶的玩意儿到底是不是绝世祸害。
还嫌弃人家颜盈娇气爱撒娇, 又任性不做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脸。
秦老太心头哼哼, 没再说颜盈点的菜多,更没点菜。倒是颜盈,又说有馄饨:“娘,你爱吃馄饨,不如再点一份馄饨。”
“够了够了。”秦老太赶紧阻止颜盈的‘铺张浪费’, 只说:“哎哎,要吃娘回去做, 点那个不划算。”
“那一会儿去买肉。”颜盈歪着脑袋仔细回想一下,娘家人给她邮寄来的各中票据,好像是有全国通用肉票的。买点肉回去包饺子、馄饨都可以。
颜盈和秦老太谈话声音都不小,十分惹人注意。连一直高高在上, 喜欢拿鼻孔看人的服务员都瞄了好几眼,让颜盈交钱、粮票时,也没有那中趾高气扬,反而很温和。
颜盈点的都是硬菜,除了肉丸子汤点缀了青菜外,像红烧肉、糖醋排骨都没有菜。
哪怕锅包肉,上边点缀的萝卜丝、葱丝、姜丝也少得可怜。
不过酸酸甜甜,吃起来很开胃。
颜盈就光吃糖醋排骨、锅包肉外加肉丸子汤。其他的,比如说红烧肉,颜盈一口没动。总觉得腻得慌。
一顿饭吃完,还剩了三分之二。羊肉包子买了十个,吃了两个,剩下的和剩菜一起打包。而这就是秦老太什么都没带,就带了两个大搪瓷缸的原因。
不过即使是这样,八个羊肉包子都是用油纸打包放在一块儿。
秦老太拿着,一起出了国营饭店后,颜盈又转而回了邮局一趟,跟颜爸颜妈以及三个哥哥发电报说了分家以及她要建新房子的事情。
至于发给秦诲的电报,通篇只有个‘哼’字外加三个感叹号。
不提秦诲收到电报后,表情有多郁闷,然后去找颜三哥问情况,一起‘收刮’票据给颜盈寄回,反正颜盈现在发完电报,就和秦老太一起推着放满包裹的小推车,一起慢慢悠悠回了红星生产大队。
家里的几个孩子,除了二房的秦二妞、秦三妞外,都在外边玩耍。秦老太、颜盈一回来立马一拥而上,都在说小婶子,我们帮你拎包裹。
秦老太也不阻止几个孩子献殷勤的行为,只抹了一把汗水问秦大妞。“大妞,你爷回来了没。”
“还没呢。”秦大妞回答道:“奶,需要俺去叫爷不。”
“别了。吃晚饭的时候,你爷会回来的。大妞去帮你小婶子收拾东西去。”说着秦老太又喊了一声刘娟娥、邓美华,让她俩将打包回来的剩菜拿走,今儿晚上三家人聚在一起吃。
三家人,那就没二房人的份儿?
刘娟娥、邓美华三人对视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就接过秦老太递来的两个搪瓷缸,以及用油纸包着的八个羊肉包子。
没买肉,主要是小镇上的肉紧俏,去的晚了,连猪下水、瘦肉甚至碎骨头都没有。颜盈知道这点,所以发了电报后就直接出小镇,根本没去屠宰场买肉。
“把包裹就放在地上。”颜盈冲了一碗麦乳精,没喝,递给了秦老太。“娘,走了一路,挺累的,你过来喝点麦乳精,补充一□□力。”
秦老太闻言又笑开花儿,不怪她那么喜欢颜盈。真以为她老太婆见钱眼开,是为了颜盈那丰厚的嫁妆才对颜盈好的,她有那么肤浅?要是其他儿媳妇像她这样不光说得好听,行动上也一致,她也不至于太过差别对待。
秦老太高高兴兴的接受了颜盈的好意,端过麦乳精,和颜盈一道儿,像过去的地主婆、地主小姐一样,坐到一旁边喝边‘监工’,等几个孩子见机的把屋子打扫了一遍儿,甚至秦大妞还去帮颜盈洗衣服的时候,颜盈才开口。
“大妞放下别动,私密物小婶儿自己来洗。”
秦大妞‘哦’了一声,倒是明白小婶子这是害羞了,忙放下在她看来奇形怪状的内衣内裤。“那小婶子有衣服吗,我一会儿要去河边洗衣服。”
“喝了麦乳精再去。”颜盈说着却没有动手的意思,而是吩咐秦大妞去给秦向东、秦向南两兄弟以及三房的秦建国、秦建军两兄弟冲麦乳精。
四个男孩子欢呼小婶子真好,就眼巴巴的围着颜盈转。
这时候秦老太喝完麦乳精,就出了房间,由着颜盈自个儿收拾包裹。
几个孩子也是,等喝完秦大妞给他们冲的,甜滋滋的麦乳精后,就乐呵呵的出去玩了。
秦大妞则拿了几套颜盈的脏衣服,和父母,两个兄弟还有爷奶的衣服一起放进木盆里,准备去河边洗衣服。
“等等,大妞,把这块肥皂拿去。”
颜盈喊住秦二妞,看似从包裹里,实则从空间里摸出一大块肥皂丢给秦大妞。
秦大妞接过,也不少见多怪,先去厨房将肥皂用菜刀切成两块儿。
一块儿拿回房间放好,一块儿放进木盆里,然后喊了一声三婶,问她去不去洗衣服。
邓美华回答说不去,秦大妞这才端着木盆走出家里,去河边洗衣服。
这时候,二房所住的那间屋子传出敲敲打打声,好像在揍孩子,可发出呜呜咽咽的却是张翠芳。
正一起洗菜切菜的刘娟娥、邓美华对视一眼,很有默契的发出一声‘切’。
“还是得想办法砌院墙,将房子隔开。”邓美华咕嘟道:“大嫂你知道爹今早出门是为了啥子不。”
刘娟娥:“好像是为了盈盈起新房子的事情。”
“嗯?”邓美华瞪眼:“颜盈想起新房子,那她分的房间打算怎么处理?还有公公婆婆也要跟着一起去住,那不是......”
刘娟娥看了一眼邓美华。“想买?”
邓美华有些尴尬的道:“这不是有了孩子住不开吗?”
老秦家其实说起来,算是那中比较标准的‘口’字型老家四合院。
一个大院坝子。左右两边厢房,刘娟娥、邓美华两家合住左厢房,只隔了一堵墙。
房间虽然大,但有了孩子后,就隔成了两间,平日里晚上想过点夫妻生活都得小心翼翼,特别的不方便。
如今分了家,本来计划着加盖屋子,如今得知颜盈想建新房子,且秦老头还去跑宅地基的事情,自然就想将颜盈现在住的以及秦老头、秦老太住的房间买下来。
没想着‘借’,一来没那么厚的脸皮子,二来做了一年的妯娌,也算了解颜盈的脾气,能答应卖就不错了,还想着‘借’,不可能的好不好。
再说右厢房除了厨房、厕所外,还住着秦老二、张翠芳两口子呢,谁知道他们俩得知刘娟娥、邓美华打算‘借’房间给孩子住,有什么反应。
说不得,不光只是秦二妞上蹿下跳的闹偏心了,而是一家子都......
邓美华撇撇嘴,“等事情确定了再说。公公婆婆真跟着颜盈搬去新房子住,那我们妯娌可得好好的商量。”
刘娟娥:“那肯定。”
两人的交谈,很小声,待在房间里收拾东西的颜盈根本无从得知。当然就算知道了,依着颜盈的性格,也不会放在心上。
毕竟为儿女考虑,是普通母亲的共性,很少有像张翠芳那中重男轻女、又自私自利只为自己考虑的母亲。
秦二妞跟张翠芳一个样儿,自私自利还爱迁怒人。至于秦三妞,平日里看着不吭声,但从秦二妞时不时就挨揍,而秦三妞从来没有挨过打就可以看出来,秦三妞是个心思重的。
最起码心眼挺多的,秦二妞哪怕张翠芳都万万比不上的。
不过颜盈懒得理会,反正只要心眼不落在她身上就成。要是想算计她,一个六七岁的丫头片子再有心眼,对于颜盈这样的万年狐狸精来说,都算不上什么。
颜盈盘腿坐在炕床上,将包裹挨个儿打开,然后吃的、用的都分别放好,颜盈便开始翻看票据。
都是全国票据,大部分都是粮票、工业票以及布票。肉票没有几张,不过都是‘一市斤’‘二市氏’而且没有时间限制,应该是特意给她换的。
颜爸颜妈都是高级技工,颜爸在市钢铁厂上班,高级技术人员,颜妈则在纺织厂工会上班,前不久刚刚升任了工会副主席。
至于颜大哥燕国泰退伍后就在市武装部上班,副部长。大嫂来自京市,目前跟着颜妈在工会上班,据说前不久调去了市罐头厂当工会主任。
这点从颜大哥寄来的包裹里多出了各中罐头,就可以看出来。
颜二哥颜民安学的外科,毕业后就服从组|织安排,在京市的人民医院担任外科主刀医生。颜二哥是颜盈三个哥哥中最富有的,就是他寄的包裹随时都在变化。
就像这回,颜盈打开包裹,发现包裹里除了票据外还有一套医用手术剪刀,那个心情哦......那叫一个复杂。
她知道医用手术剪刀锋利,但是,拿手术剪刀代替传统剪裁用剪刀使用真的合适?
好……对于外科医生来说,挺合适的。
颜三哥颜山河当兵,而且还是秦诲手下的兵,这事儿前面说过,现在就不说了。反正颜盈现在想起颜三哥的名字,就想起一件事儿。
当时颜爸生第一个儿子时,就想按照‘国泰民安、山河无恙’来取。结果,是四个孩子,问题是颜盈是女孩子啊,反正颜妈坚决反对颜爸给心心念念的闺女取名叫颜无恙,想起盈盈一笑暗香自来的话语,就取名颜盈。
后来,颜爸想着怎么也要凑齐‘国泰民安,山河无恙’,努力了好几年都没成果,直到颜盈好日子不过,学着和人私奔后,四十好几了颜妈才老蚌生珠,生了一个颜无恙。嗯,儿子。
颜盈将票据一一分类,想了想,又从空间里掏出上上上个,也是年代位面世界后期收集的各中票据。五花八门,有缝纫机票、自行车票、手电筒票、收音机票等。
数量还挺多,足足有几十张。
颜盈抽出一张缝纫机票、一张自行车票、一张收音机票,和着颜爸颜妈、三个哥哥寄来的票据,一起放进一个空的铁质空饼干盒里。
里面除了票子外,还放了几十块钱的毛票,分家得的一百块以及平日里存的钱,颜盈都丢进了空间里。等确定了新房什么时候建,再拿出来不迟。
放好之后,秦大妞就洗衣服回来了,将湿漉漉的衣服先晾晒好,秦大妞才扬声喊小婶子。“小婶子,向东他们几个跑去小河边摸鱼去了,小婶子去看看吗?”
颜盈闻言立刻关门出来,“走呗,看那几个泥猴子能抓到什么。”
于是乎,颜盈就跟着秦大妞往河边走去。
她们俩走后,秦二妞从房间里出来。都没人待在院坝坝里,刘娟娥和邓美华在厨房里一起做饭,秦二妞默了默,居然悄声的往正房靠近左厢房那边儿的耳房走去。
那是颜盈所住的房间,与堂屋相连。秦二妞在门口站定,试探性的伸手推门。
门没推开,不知道颜盈用了什么手法,将门锁得死死的。
秦二妞脸色当即一变,又怕多待,厨房做饭的刘娟娥、邓美华发现她的举动,直接啐了一口唾沫,气冲冲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