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是六十年代初了。
美国纽约,唐人街。
无论在哪个时候,总有很多人,唐人、华人、中国人,他们高喊着自由,不惜漂洋过海,远渡万里,去追求所谓的梦想。
但在那些自视甚高,蔑视着一切外来者的白人眼里,中国人总是难以得到公平的对待,更多的是刁难还排挤,而唐人街,便是这些人赖以存活的空间,地方。
唐人街并不是街,而是纵横几条街道,是中国人聚居范围的统称,经营着各种生意、贸易、包括教育,吃穿住行,总而言之,但凡能赚钱,只要能让他们活下去,当然是在合法的范围内,中国人都会做,这也是中国人的优点,勤劳。
但显然,所谓的梦想与成功在这异国他乡,不是勤劳就可以做到的。
夹缝中求生存。
当然,也有人成功,这也是中国人的优点,凡事没有绝对的否定,那就肯定要坚持下去,熬下去,撑下去,撑到成功的时候。
唐人街里,最大的一家酒楼就很出名,不仅仅是因为它是最大的酒楼,更因为里面的人。
这座酒楼创建历史极为悠久,坐落在唐人街最繁华的地段,往常来吃饭的,大多也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但其中最惊人的传闻却不是这些。
譬如,传说酒楼的创建者,乃是早已威震中原武林的天下第一高手“剑圣”;又譬如,说是楼中高手无数,藏龙卧虎,据说那端茶递水的小厮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好手,账房掌柜更是绝顶高手,但最神秘的,当属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酒楼老板,此人姓华,真名无人得知,被人称作华掌柜,有人猜测,这老板便是昔年名震江湖的少年英雄。
要知道姓华的高手,近些年崛起的可就只有一个,但此人却是惊鸿一现,甫一出世,便创下了赫赫威名,而后又在声名如日中天之际,又已绝迹江湖,再无踪迹。
人,得名难,弃名更难。
可见此人心性意志是何等的不同寻常。
当然,传说终究只是传说,传而说之,这也只是无数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说的也不过是个热闹罢了。
恰好,今天有些特别。
日子很巧,唐人街也很热闹,只因为唐人街首富沈天阳在此过五十大寿,此人可算是头一拨扎根美国的华侨了,不但熬了过来,更是打下了一片偌大的家业,威望也是最高的。
前来祝寿贺寿的也大都是唐人街有名有姓,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一时间街上张灯结彩,舞龙舞狮的队伍都耍了起来,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好不热闹。
至于这酒楼,便是——“中华楼”。
这沈天阳的寿宴已包下了整座“中华楼”,酒菜宴席更是规格最高的菜品,龙虾鱼翅,燕窝海参,桌桌摆满,往来客人彼此打着招呼,人声鼎沸,喧嚣的紧。
打点事情的是个姑娘,名叫青儿,只因那华掌柜有事外出,就由这青儿全权负责,当真是忙的不可开交,累的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
酒楼门前,两个老叟老神在在的坐在一旁,一人揣着手,顶着一头苍发,浑似打着盹,一人手里抽着水烟,时不时吐口白烟,一脸的舒坦。
但倘若仔细瞧去,便不难发现,这二人所在的位置,不但是入口处最适合阻敌的位置,也是最适合防守,应变的位置,而且,这两个老叟可不普通,他们一面瞧着没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一面用那双浑浊的眼睛去看那些进进出出的客人,甚至是街面上的人,眼底似有不易察觉的光华一闪即过。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心头莫名一跳,忽一抬头,却是吓得差点原地蹦起跳起。
原来,就他们低头打盹抽烟的空档,再抬头,面前就已多了个人,此人一身白色西装,不但衣服裤子是白的,连头发都是白的,唯有眉毛和眼睛是黑的,眉如远山,眸似秋水,已在面前。
不对,这人背后还背着一方乌木长匣,匣中似有丝丝寒意溢出,令人观之生寒,望之生畏。
可他们却想不起来之前在人群里瞧见过这个人,特别是走到他们身边才被发觉,这岂非是说对方想要他们的性命不也是弹指挥手,无声无息么。
看模样,这还是个年轻人,等瞧见这人的脸,两老叟饶是观人无数,也不由一愣,不光是他们,这人一出现,只似所有的光华都罩了过来,所有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人群议论纷纷。
特别是当看到年轻人要进酒楼,两个老叟相互瞧了一眼,彼此眼神暗自一交流,已齐齐起身,浑浊的眸子更是陡然爆出精光,凛冽璀璨,如刀刃生辉,罩向眼前人。
不同寻常的气势,势成犄角,像是在警告对方。
“抱歉,今日已经客满,客人不妨去别处!”
那个抽水烟的老叟说道,听着很客气,但这二人一手已摸向腰际,他们是想干什么,拔刀?还是拔剑?
来人穿着修身得体的西装,面对两位江湖名宿逼来的气势,不由笑了笑,他停下了脚,望了眼面前的酒楼,不以为然的温言笑道:“你们确定不让我进去?错过了今日,到时候,想让我再来,可就不容易了!”
“哪家的后生,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听到对方的话,两老叟反倒是笑了,眼前这人面相不过二十岁数,虽说先前出现的古怪,但一个二十岁的小辈又能到什么境界,他们两个加起来都能做这小子的爷爷了。
“后生?呵呵,我倒是很久很久没听过这个称呼了,不过,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你们掌柜的在么?”
来人说道。
一听要找掌柜,两个老叟当下警觉了起来,他们不答反问道:“你找掌柜的干什么?”
“唉,好久没穿着这种东西,果然还是有些不太适应!”
但那人却自顾的看了眼身上的西装,有些不舒服的解了解领口的扣子。
做完,他才回应着老叟的话。
“找他,自然有找他的事儿!”
“掌柜的出去了,你改日再来!”
一名老叟断然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
另一人问道。
那年轻人颇显随意的道:“我?呵呵,你们猜啊!”
两个老叟脸色已有些难看,眼中气机暗凝,似是准备动手发难,却见面前人双眼微凝,如水眸子刹那凝为寒冰,只淡淡瞟了二人一眼,他们浑似身体冻住,双脚生根,竟然动不了了。
“算了,既然如此,那就改天再会!”
说罢,只在两个老叟见鬼的表情下,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