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刺客已被格杀!” 听到护卫的呼喊声,等苏青过去,就见李斯正铁青着脸望向他,眼神阴晴不定,面上不见喜怒,而他的面前,一具几快瞧不出人形的尸体正软倒在地,死的惨不忍睹,脸上还凝固着错愕惊恐的表情。 “啧啧啧,死的可真惨啊!” 苏青双手揣袖,漫不经意的瞥了眼地上的尸体,轻声笑了笑。 而后,才望向李斯。 “丞相想要说什么?” 李斯面颊肌肉隐见鼓动,嘴上却不轻不重的道:“不知国师大人认为我该说什么?” 苏青稍一颔首,沉吟道:“我这人喜欢清静!” 李斯仍旧面无表情。 “既然如此,那我无话说,不过,你私自放走墨家重犯,你猜始皇陛下有没有要说的?” 苏青淡淡瞥了他一眼,轻声道:“你曾拜师荀子,与那韩非师出同门,那韩非号称有经天纬地之才,乃是当世一等一的人杰,怎得你却能说出这话?” 不待李斯反驳,他复又道:“这百家暗流汹涌,一个墨家算什么,一个墨家机关城更算不了什么,这些人根基未断,用不了多久,必然又会兴风作浪,所以、” “所以什么?” 李斯脸色青一阵紫一阵。 “所以,当然要做彻底,那墨家二人身受重伤,定然跑不了多快,让斥候跟上瞧瞧,不就清楚墨家众人匿向何处!” “啪啪啪!” “高啊,国师大人此招确实高明,公输仇佩服之至,看来咱们借此便能将墨家一举铲除、” 公输仇从一旁现身,嘴里说着恭维的话,新长出的手正富有节奏的拍着。 “为何要铲除墨家?” 可苏青却没半点受用的意思,更没喜色。 公输仇笑容一滞,有些不解,他佝偻着身子,半试探的问:“那不知国师大人的意思是?” “如今他们已出栖身之地,没了机关城,不过是一群丧家之犬,你猜百家是否有人敢对他们施以援手?又能逃到何处?我要用他们钓一钓天下人!” 苏青说着,自袖中探出一手,慢悠悠的朝着地上的尸体屈指一弹,立见一点火星自他指尖迸溅而出,落向那尸体。 “噗!” 遂见那火星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光,直直坠入血泊中,两者甫遇,顿见星火暴涨而起,如干柴遇烈火,以燎原之势,笼罩整具尸体。 “放出围剿墨家的消息,另外,派大军死死咬住墨家众人,不要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围而不攻,逼到他们山穷水尽,我不喜欢等人,既然已到这般地步,倒不如做个彻底,将百家中妄想乱秦的高手一网打尽,岂不快哉?你们以为如何?” 这话在苏青嘴里说的轻巧,可李斯与公输仇显然有些踌躇,不过,那公输仇却是眼神一番变幻,而后一咬牙,似是下定了决心,他道:“能与国师大人一同领教百家高手的风采,老朽三生有幸!” 李斯却是沉着脸。 “你虽身怀异术,可单凭一己之力就想将百家于朝夕间拔除,岂非痴人说梦?而且还会凭空树敌无数,弄巧成拙!” “能与不能,你说了可不算!” 苏青摇摇头。 “我会向陛下秉明此事的!” 李斯说罢一摆衣袖,径直转身离开。 公输仇此刻俨然像是成了苏青的心腹,他背着双手站在苏青身侧,双眼望着李斯的背影,脸上挂笑,眼中似有精光流转,而后阴恻恻的哑声笑道:“他的胆子可真大!” 苏青也在看李斯的背影,听到公输仇的话,他轻声道:“是啊,咱们这位丞相大人为什么能有这么大的胆子?你猜,他会不会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呢?” “嗯?” 公输仇却听的一愣,像是没反应过来,等顿了顿,他才面露讶异,似被吓了一跳,他道:“他是高手?” 苏青掸了掸袖子,漫不经心的回道:“谁知道呢,我只是好奇这所遇敌手皆身怀绝技,即便他为大秦丞相,又怎敢这般有恃无恐?呵呵,君子六艺,那小圣贤庄的三杰可都非同一般,何况,儒家如今辈分最高的可是荀子,连那韩非都是高手,这李斯、” 话到这里,他蓦的一住,然后温言一笑。 “不过,我反倒希望他能藏着点东西,至少能让我意外,乃至刮目相看,如此,才有意思不是!” 公输仇若有所思的听着,等听完,才见他笑眯眯的问:“不知国师大人如今有何打算?” 苏青转身。 “夜深了,本座乏了!” …… “墨家机关城竟然就这么破了?” “墨家众人惨遭秦军围剿,节节败退!” “大秦国师力挫墨家几大统领,逼退鬼谷传人!” “燕丹再现!” …… 有太多太多的消息于一夜之间传向天下四方,有的人惊,有的人讶,有的人则是恐,还有人喜,有人愁,亦有人怒,各方云动。 当然,都是因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苏青。 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们都如是想到。 而苏青呢? 他只是在等。 秦兵每追袭墨家一截,他便跟上一截,然后适当出手,并非杀,而是伤,就像是张开一张大网。 足足追了三天三夜,这其中,那盖聂几人曾与他交手数十次,可每每交手必是以负伤败逃为结局,到最后,连带着“流沙”众人竟也暗中出手为敌,不但如此,儒家弟子也多有暗中相助,连带着各国余孽都时有现身。 伏尸无数。 可惜,普天之下,若非孔孟再生,仙神降世,能与他这尊人魔为敌的又有几何? “老师,即是想要铲除他们,何不痛下杀手,给他们个痛快,这般戏耍实在有失体面!” 车辇中,扶苏老毛病又犯了。 苏青神情平静,只吩咐道:“降者不杀!” 他这么一说,那墨家众人瞬间人心溃散,不少人当场就跪拜下来,可谓是兵败如山倒。 这一天。 就在追袭的第四天清晨,车辇路过一条清溪时,过不去了。 但见那湍湍流水之上,有一老者负手顺水飘下,宛如江上浮叶,更似无根浮萍,不系之舟。 可车辇一停,那老人也停了,看似无根之势,刹那落地生根,竟凝立水上,不沉不浮。 而就在老人停步顿足的瞬间,他脚下溪水竟是轰然倒流,而后腾空翻起,如那飞瀑直泻,在空中高挂不落,朝车辇落来。 霎时间,剑意冲霄,剑气纵横。 “此路不通!” 老者悠然说道。 车辇中,苏青慢声一笑。 “献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