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家的库房堆得满满当当,一库房的成油,几乎全是菜籽油;黄豆油却很少,只产出了两木桶,约摸一百来斤的样子。
一库房的菜籽,一库房的盐石,剩下的库房全都是黄豆,看数量,除了香菱家的那十多万斤,怕是整个临安县的黄豆都被他家垄断了。
杨卿玥指着库房,俱与荣焉道:“盛家的物资,除了房子和器具等由地方县衙发卖,其余物资,全部充进军需库。你可以按照契约,开始酿制我订的那些豆瓣酱了。”
香菱撇撇嘴道:“当初还说能弄到五文钱一斤的黄豆,现在却一文钱也没花,你这豆瓣酱来得可真叫便宜。”
杨卿玥笑了笑道:“盛家是五文钱一斤收的,我说五文钱一斤的黄豆,完全没说错啊。军营根本用不上这么多黄豆,你若是想用,可以卖给你。”
香菱眼睛一亮道:“五文钱一斤?”
杨卿玥摇了摇头道:“错,八文钱一斤。”
就知道是这样。
虽然不赞成杨卿玥对“感情”的“内敛”,但对于杨卿玥锱铢必较的生意态度,香菱还是蛮赞成的,这样会让自己觉得无论挣多少钱都问心无愧。
香菱深以为是的点头道:“人情归人情,生意归生意,分得清楚些不错。”
杨卿玥叹了口气,淡然道:“我前面三任的筹办官全部因徇私被查办,这次买豆瓣酱,哪怕是藏一点儿私,此时的我,就已经不再是筹办官了。”
杨忠国把他与香菱的事翻了个底朝天,事无巨细。
也肯定知道了他对香菱的小心思,好在自己多长了个心眼儿,与香菱的生意,绝对是军营占了大便宜,这才全了脸面。
香菱微笑答道:“现在市面上黄豆所剩无几,能够买到黄豆,已经算是照顾我了。还有一件事想问你,盛家倒台了,被盛家骗去的豆腐方子,我二姨需要买回来吗?还是可以直接做豆腐?”
杨卿玥微笑道:“苦主都没了,谁来追究你?”
香菱立即喜笑颜开,可以做豆腐,就意味着江二兰子夫妇可以重操旧业开豆腐坊了。
这可是梁家祖辈传下来的手艺,扔下不做怪可惜的。
香菱以为盛家油坊参观完了,哪知,杨卿玥又带着她绕过了库房,指着一望无际的红薯田道:“这上百亩的红薯田也是盛家所有,一茬儿种油菜;二茬儿种红薯。”
上百亩的红薯收成在即,香菱觉得自己五百两买下盛氏油坊,不是打劫价,而是打折腿的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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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盛氏油坊,香菱来到了佐食坊,梁成国一家都在院子里,忙活着佐食坊开业的事情。
香菱从江二兰手中接过了石碾子,开始碾花椒粉。
江二兰子用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喝了口水歇歇气儿。
香菱连碾着花椒粉,边笑吟吟道:“二姨,明天你就和二姨夫回家吧,以后不用再来了。”
江二兰子脸上裂了一道缝儿,眼睛当时就红了,急切道:“香菱,是不是二姨哪里做得不好了,跟二姨明说啊,二姨可以改。”
香菱一听就知道江二兰子想岔劈了,拉着江二兰子的手道:“二姨,你想啥呢?我不是嫌弃你撵你走,而是因为你们家以后可以继续开豆腐坊了,那是梁家祖传的手艺,我不能自私的把你留下来。以后,我让我哥来操心佐食坊的事儿,他也该练练手了。”
“啥?可以做豆腐了?”梁成国一听立即凑了过来,老实的壮汉子看着竟有七八分呆萌。
江二兰子剜了一眼丈夫,叹了口气道:“香菱,就算我家想重开豆腐坊,也得能收上来黄豆算啊!”
梁成国的笑容还未达眼底呢,就立即转换成了愁眉苦脸。
香菱笑道:“二姨,黄豆这事你不担心,要多少有多少,就怕你用不了。你家的豆腐坊,今年要打翻身仗了!瞧好吧。”
黄豆全都被盛家垄断在手里,杨卿玥以与她合作为由,只把黄豆卖给她,相当于她垄断了临安县的黄豆货源,连带着,江二兰子家的豆腐坊也变成临安县一家独大,真是不发财都难。
江二兰子两口子这才会心的笑了起来,自己家的艰难,终于在香菱的帮助下,挺过来了,而且前途非常乐观。
香菱笑着打断了两口子的高兴劲儿,对江二兰子道:“二姨,你回去以后,咱们两家可以建立生意往来,我以后向你买鲜豆皮、干豆腐,要批发价哦。”
说完香菱忍不住掩嘴而笑,自己竟然跟杨卿玥一样,跟二姨来了个生意归生意,人情归人情,要拿到批发价,想想都好玩儿。
“哪能要钱,出黄豆就成......”梁成国不好意思的挠头,如果没有香菱,自己家根本不可能度过难关,帮抬抬手多干点儿活的事儿,哪能要钱?
香菱摇了摇头道:“二姨夫,如果白做,我哪好意思总找你们,只能放弃干豆皮和卤味干豆腐两样佐食,到最后你我都挣不着钱。还不如折中订个价格,双方长期合作,都有钱赚。”
见香菱坚持,说的也是这个理,江二兰子和梁成国终于同意了。
江二兰子夫妇回去,佐食坊面临开张,盛氏油坊面临收购,杂七杂八的事情太多了,就算褚夏能来,但得需要左膀右臂扶持,李石头和刘喜旺是必须的人选,此外,还需要一个能写会算的人,香菱想来想去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就是褚里正家的二儿子,褚二柱。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褚二柱能写会算,跟着里正叔处理不少村里的杂事儿,帮着写过各种契约文书,最重要的是,为人心眼儿不错,曾帮过香菱几次。
香菱决定回家后跟里正叔商量一下,以后让二柱跟着褚夏,让他帮着扶持一二。
人找好后,马上紧锣密鼓筹备开业的食品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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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菱立即往家赶,决定先把家里银子归置下,明天就带着褚夏,跟着贾小六一起去找王县令谈判,收购盛家油坊。
离家好远呢,就听见家里哭天抢地的。
香菱忙让梁坤加快速度,马车很快到了家,发现大伯娘刘氏正在院子里撒泼,哭天抢地的。
周围已经围着不少村民了。
香菱进了院子,问江氏发生啥事了,江氏叹了口气道:“褚香苇又丢了,你大伯娘非说是你给拐走卖了。”
香菱不由得好笑,对刘氏冷然道:“大伯娘,有这哭嚎的功夫,倒不如赶紧去别处找找,免得错过救你女儿的最佳时机。”
与奶奶褚氏打过多次架的吴氏撇撇嘴道:“我看见香苇有说有笑的跟一个丫头走了,是谁不认识,但绝对不是拐子,我说了多少遍了,她就是不信。”
刘氏怒骂道:“你知道个屁啊!香苇平时很少与外人接触,哪认得什么丫头?分明是香菱想把春苇拐走了,和老宅再谈一次条件,她娘好改嫁!!”
香菱真想打刘氏一个大耳光,这人有迫害妄想症咋的,女儿没被拐还不高兴,偏往自己女儿身上泼脏水!属下水井咋的?
老宅另一侧的邻居褚放良的媳妇也过来了,了解事情的原委后,对刘氏道:“嫂子,吴婶子没撒谎,我也看见香苇跟着一个丫头走了,两人有说有笑,一看就认识。那丫头穿的流光水滑的,还坐着马车,就是......就是马车后边的几个汉子眼珠子滴溜乱转,看着不像好人。”
若是吴氏说的话不信,褚放良媳妇说的话就是真的了,刘氏一咕噜从地上爬了起来,带着褚春、褚秋等人呼啦啦朝着村口方向追过去了。
大房刚追出去不久,褚家老宅就来了十多个当兵的,领头的说是叫啥赵百户,说是来查明陵裕关泄密事件,褚氏吓得当时就瘫在了地上。
赵百户让人搜了搜,发现并没有褚香苇的影子,这才离开,告诉褚氏,若是褚香苇回来了,一定及时禀告,否则连坐。
赵百户走后,褚氏这才哇的一声哭出了声儿,这个小蹄子,不把全家连累死不罢休。
褚氏立马让三儿子褚时来去追褚时运和刘氏等人,让他们马上折返,这丫头,幸亏丢了,这要是不丢,被当兵的真的查出啥来,全家人都得跟着遭殃!
褚氏想不找褚香苇,刘氏却不干,两次丢女儿,人变得敏感脆弱,有点儿魔魔怔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