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吗?你不是忽悠别人的?”杜兆丰意有所指。
“啊?我为什么要忽悠你啊!”田苗装傻充楞,“我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要养,怕死不是很正常吗?”
“别耍嘴皮子,开车转转,我看看你的技术,行的话就让你往宁城送货,不行的话,就赶紧滚回家去。”
杜兆丰冷着脸把驾照和行车证丢还给田苗,“我只看你的技术,和我的家人套再近乎也没用。”
“啊?杜组长您是什么意思?”
早上,田苗并不是为了要和杜妈妈套近乎才去偶然相遇的,当年,杜兆丰劝阻不管喝什么都爱加点糖的她时,总会忧伤地说起自己母亲最后那几年的痛苦日子,田苗想的就是如果自己能劝住此时的杜妈妈,兴许就能让她少受点罪。
“你不用装傻,早上你故意见到的那个老太太就是我母亲。”
“老太太?”田苗凝思一瞬,“哦,你说的是那个好玩的婶子啊,她说死有什么好怕的,她还开导了我好一阵,原来她是您母亲啊!”
杜兆丰从田苗的神情看不出任何可疑之处,只得放弃,“开车,看你的技术。”
开了五年的出租和微货,再加上五年的大卡车,开车的技术对于田苗来说毫无难度。
杜兆丰看着田苗熟练地换档、打方向盘、倒车,怎么看怎么觉得她不像是个只有一年驾龄的司机。
“你到底开了几年车?”
等田苗把车停到他指定的地方,杜兆丰这才拧着眉问道。
“大车开了一年,不过我在家里一直开拖拉机,算一下应该有五六年了。”
田苗这也不算说谎,十六岁的她就开始跟着田竞明偷偷练习开拖拉机了,至于开的次数,虽然不多却也不少。
杜兆丰的嘴角抽了抽,“技术还行,我同意让你试运货。”
车其实已经停到了库房门口,等杜兆丰和田苗从车上走下来,小彭这才一脸惊喜地凑上来。
“田姐,这就是你的车?”
车好,技术也好,小彭对田苗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让她先签个一天的临时合同,然后装货,只装一半。”杜兆丰严肃着脸吩咐小彭。
“啊?杜、杜组长,为什么只装一半?”
她这车可是王晨阳和许海那车的两倍装载量,田苗还想着这一趟就能赚他们两倍的钱呢,这一下子就给打了个五折。
“近五个小时的路,你一个女的,太重不好控制。”
“杜组长,这一半的话,我就太亏了,你想,这耗油量可比满载的时候少不了多少。”
田苗已经算得很清楚,跑长途,省油费也是挣运费的一个途径,再说了以她的技术,怎么会出现控制不了车的问题。
更别说,她的运输主要还是要靠火车来帮忙呢!
杜兆丰看了眼大卡车,“那就八成,不能再多了。”
“好、好!”
“等你跑顺了这条路,再满载。”
杜兆丰撂下这一句,便离开了。
田苗跟着小彭去签了个一天的临时运输合同,然后开着装了八成满的大卡车出了玻璃厂。
找一个僻静的地方,把车放进空间里,田苗便急匆匆坐着公交车来到了火车站。
买了两个鸡蛋、一个大饼,又灌了一壶开水后,她坐上了去往宁城的火车。
绿皮火车上的座位有一半是空的,上下推拉式的窗户大部分都被乘客推开着,虽然坐车的人形形色色,很多人都穿着打着补丁的衣服,但是空气却还算清新。
田苗的座位在一个三人座上,有一个年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和她同座。
火车开了一个多小时后,这位中年妇女下了车,田苗索性在座位上补了一觉。
下午两点半,田苗下了火车,开着车一路来到宁城的送货点,卸了货,拿了建筑公司开的接货单,便又匆匆去找货源。
王晨阳和许海回去的时候拉的是水泥,但是田苗记得凉城下属的一个县很快就要开办一家水泥厂了,所以她决定另外找一条更长久的货源。
宁城有家钢铁厂,虽然在二十一世纪初倒闭了,但是这个时候正是红火的时候。
几经打听,田苗来到了宁峰钢铁厂附近。
从玻璃厂的情形来推断,这个时候很缺运输的车辆,尤其是她这种装载量大的卡车。
田苗索性把大卡车开到宁峰钢铁厂门口,给中年门房大叔塞了一包烟之后,便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门房大叔一听她是来看看有没有可以运往凉城的货物后,竟然激动地拨通了内线电话。
宁峰钢铁厂经销科的副主任肖海,年纪只有三十出头,头却已经显出了地中海。
简单寒暄之后,肖海便带着她径直来到了库房。
原来,为了拓展市场,肖海好不容易在宁城那边谈妥了一项工程,可是因为量不够大,达不到火车运输的标准。
田苗的到来,对肖海来说,无疑于是雪中送炭了。
肖海性子没有杜兆丰沉稳,听田苗是从凉城运送玻璃过来的,直接和田苗签了一年期的运输合同。
田苗把装了十成满的大卡车开出宁峰钢材厂的时候,还有种自己是在做梦的感觉,当年她买了‘东东’后,为了跑货源,几乎跑断了腿,她哪里能想到现在的货源这么好找。
因为太过顺利,田苗赶上了两点半那趟去往凉城的火车,晚上七点多时,她便把钢材送到了工程现场。
为了省钱,田苗一路返回玻璃厂附近,然后钻进了南湖公园。
天色已经麻麻黑,公园里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在散步,田苗找了一处小树林,借着树木的遮挡,悄然让自己消失了踪影。
为了省钱也为了减肥,这一天田苗都是就着水壶里的水吃的鸡蛋和大饼。
进了空间,田苗带着几分渴望,走到了那一排作为办公室的房屋的最左边一间的门口。
早期她没钱在城里卖房,所以这第一间既是她的办公室,也是她的临时住所,她还在屋后开了一道小门,门后面搭建了一个临时的厨房。
厨房边上她还另外搭了一间屋子,说是用来给为数不多的几个职工洗澡用,其实主要还是给她自己用的,因为除了守门大爷之外,那时候住在这里的也只有她自己了。
大卡车‘东东’给她的惊喜,让她莫名渴望这空间是停留在她建了这个物流园一年内的光景里。
门没有锁,拧开门把手,走进去,田苗看到挂在半屋中间那用来当屏风的布帘子,差点喜极而泣。
大约是一年过两个月左右,她在物流园附近买了一套小公寓,算是把住所搬到了小公寓里,这个办公室也只剩下了办公的功能。
看过床和床上的东西,田苗又打开后门去查看了厨房和浴室。
厨房里一应东西齐全,浴室里淋浴器中的水是热的,一如当年她辛苦劳作一天后看到的情形一般。
田苗叮叮咚咚忙碌一阵,给自己准备了一碗西红柿鸡蛋面,眼睛酸涩地吃了下去。
上千万资产没能花了就挂了的悲哀,在有了这个空间的补偿之后,总算是淡去了几分。
吃过饭,田苗索性把这几间屋子和后院的库房都一一查看了一番。
两间作为办公室的大屋子,摆设和当年一样,办公桌上摆着电脑。
后院的仓库空荡荡的,一眼就能看到底,田苗扫了一眼,转身准备离开时,却看到了仓库角落里的那片阴影。
走过去,看到分开摆放着的一箱玻璃和一小捆钢筋,田苗差点惊掉下巴。
玻璃包装和钢筋的包装完全和她今天运输时的包装一模一样,它们怎么会出现在空间的仓库里?
田苗仔细回忆之后,确定了不论是在宁城卸玻璃,还是在凉城卸钢筋,都没有货量缺失的情况。
物流空间这sao操作算是雁过拔毛吗?不,应该是奖励,如果是雁过拔毛的话,那就会缺货了。
田苗关上仓库,回到办公室,拿出小本,又开始写写画画起来。
既然空间有奖励,那么她运货就得有所规划,对自家有用的货要优先运输了。
宁峰钢材厂的这一个项目暂时只有五六天的运输量,那么接下来的时间,她就拉拉供销公司的货。
第二天一大早,田苗就候在了玻璃厂门口,等杜兆丰一上班,田苗便磨着他签了一年期的运输合同。
田苗开着车出玻璃厂大门时,刚好与王晨阳、许海的车打了个照面。
在两人把车停到仓库装货的档口,许海便拉着王晨阳说话。
“晨阳,你看到没有,刚才出去那个大卡车的司机好像是那个修拖拉机的丑胖女人。”
“不会,她怎么会开起大卡车来,你一定是看错了。”
“也是,她怎么可能开得起重卡。”许海也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晨阳,我就说不用带人去帮她修拖拉机你偏不听,结果人没见到,还赔了五块钱给人家,你说你亏不亏。”
“有什么亏不亏的,每个人都有遇到难处的时候,能帮一把是一把,钱没了再想办法赚就是了。”
“你呀,就是瞎好心,难怪穷的娶不起媳妇。”
王晨阳笑了笑,“先不说穷不穷的,谁愿意嫁进我们家那大山里,若真有那么个人,我还得心疼她呢!”
“呵,媳妇娶来不就是生娃干活做饭的,你还准备把她供起来不成。”
王晨阳再次笑了笑,“还是先有个媳妇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