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苗斜着嘴角笑望着田六奶,只望得她渐渐低下头去,腿还有些哆嗦时,田苗才转向搀扶着她的她儿子。
“行,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原谅她了,不过这惩罚还得受,就让她用高粱笤帚打你五十下!”
“高粱笤帚?”田六奶的儿子扫了一眼周围。
“你去院子里取,一会儿还得上班去,若是脸打肿了可要丢人的。”田苗好心地提醒一句。
听田苗提到上班,田六奶的儿子心中一松,便快步走进了田苗家的大门。
“虽然这惩罚我同意你儿子替你受了,不过,你可不能放水,该怎么打还怎么打,如果不够响亮的话,我还是会增加次数的哦!”
田苗这话说的似是很平淡,但田六奶却觉得冷飕飕的。
田六奶的儿子回来的很快,一回来就把高粱笤帚塞进了田六奶的手里。
“娘,你放心使劲打,打快一点,迟到了可是要扣工资的。”
“我、我——”
这个是田六奶的小儿子,那可是疼在心尖尖上的,她真有些下不去手。
在她怯怯地望过来时,田苗只是斜着嘴角笑了笑,来了句,“请您自便。”
“娘,您快点,我能忍得住。”
田苗眉头微微挑了挑,看了眼乖乖把脊背对着田六奶的男人,心里不由多了几许赞赏,田六奶的这个儿子还挺懂事的,叫什么名字来着,叫田兴明,好像还是个初中毕业生来着。
田苗默默把这个人记在了心里,其实平日里,田六奶一家和她家的关系可要比田尕爹和他家的好多了,经了解,这次田六奶之所以会加入传谣言的行列,还是受了田尕妈的撺掇,还有应该就是有些羡慕老田家烧炭的缘故!
五十下打下来,田兴明倒是没什么,田六奶眼中却含满了泪水。
田苗觉得这也是个不错的办法,打在儿身疼在娘心啊,看来下次她该改变一下策略。
呸呸呸,她可不希望再有下次,耗神耗力的,看看就今天,虽然手没疼,可是也折腾了一两个小时了,有这个时间,她还不如好好陪陪自家儿子和闺女呢!
田兴明把田六奶送过墙角,回头看了眼还傻站着的田永禄,叹口气之后,一路向着松坪镇的方向小跑而去。
田苗看了眼田永禄和田尕妈,捡起地上的笤帚,向着家里走去。
“田苗,你、你等等。”
田苗的脚步顿了顿,“谁挨打,你们俩商量着来,和刚才一样,五十下,你们自己看着打,我懒得看着你们了,不过响不响我在院子里也能听得很清楚。”
撂下这句话,田苗便抬步走进了大门。
“永禄啊,你、你来打我!”田六奶都妥协了,田尕妈觉得自己也闹腾不起来了。
“啊?娘,我、我——”
“你还得上班去呢,还是你来打我,我回家歇歇就好了。”
“娘,我、我不能打您啊!”
听到这里,田苗还觉得田永禄还算是有点可取之处,可是她还没赞赏完,就听田永禄来了句,“娘,田苗她把笤帚拿回家了,我这就去跟她要,您、您放心,我会轻轻打的。”
得,她刚才的赞赏全当是放屁了,这田永禄简直不是个玩意儿啊,上次把媳妇推到前面,今天不替老娘挨打还要亲自打老娘,这、这也太奇葩了!
田苗干脆扬起手把高粱笤帚从大门里扔了出去,她不想再看到田永禄的恶心样了。
不一会儿,门口响起了高粱笤帚落在脊背上的声响,虽然比那一阵小媳妇们背上的响声轻一点,但是却也够响亮的。
田苗心里突然有些难过,仔细想来,田尕妈这个人虽然有不少坏心眼,可是对自己的儿女那也是掏心掏肺的,尤其是对田永禄,完全把心掏给了他,可是他呢?
想起前世里对自己不闻不问的爹娘,田苗心里对田尕妈的怨恨瞬间消散了。
田苗回到堂屋,看到一脸关切望着自己的田老太太,鼻子突然一酸,眼中便涌上了湿意。
“咋啦咋啦,是不是你尕妈和六奶欺负你了?”
老田头临走时叮嘱她千万不要出去,要不然田苗更不好处理,所以她便硬扛着待在堂屋里,可是田老太太的心却一直紧紧揪着。
“娘,没事,我就是高兴的,她们都挨打了,以后村里再不敢有人欺负我们娘几个了。”
“那就好、那就好。”
田老太太心疼地圈上坐到她跟前的田苗的肩膀,轻轻拍抚着,“以后这种事还是交给娘和爹,呸呸呸,以后再也不会有这种事了。”
“嗯,以后再也不会有这种事了。”
等她和邱成浩一起回家,不,等他们全部搬到大滩村,看他们那里还有闲心说他们的闲话,恐怕更多的是羡慕和嫉妒!
不一会儿,田永禄跑了进来。
“苗苗,打、打完了,我能去上班了吗?”
“赶紧滚。”
刚才田苗悄悄把外面田尕妈和田永禄的对话告诉了田老太太,此时别说是田苗,就是田老太太,看到田永禄都有些反胃。
处理完了这头的事,田苗先去把大宝、二宝和小宝给田老太太送过来,然后便回了自己家。
田苗这一头是消停了,可是粉条厂里却出了事。
老田头一边各处溜达着视察工作,一边关注着大门口,看到最后走进来的田永禄,老田头这才算是放了心。
至于没来的崔成,他倒没放在心上,因为即使他来了,或者他们去道过歉了,他也不会再允许崔满仓的儿子来他手底下上班了,除非他不当这个厂长。
下午三点多,老田头正在办公室里和沈平还有田老大一起商量年前促销的事儿,突然有三四个人闯进了他的办公室。
一个是林副镇长,三个是这几天从县上来镇上考察工作的工作组,组长姓王,另两个是组员一个姓赵,一个姓侯。
除了他们几个,后面还跟着孔秘书。
“王组长您好,欢迎你来我们厂考察。”
老田头以为是来考察粉条厂的,站起来热情地抬起手想和这个王组长握握手,可是这个王组长却板着身子,一脸严肃地来了句,“田厂长,你好大的权利啊!”
老田头愣了一瞬,目光扫到在门口偷偷探头的崔成,便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王组长,有什么话还请你明说,我人老了有些明白不过来你的意思。”
“哼,既然老了,就该在家好好呆着,跑来当什么厂长。”
王组长冲着老田头冷哼一声,然后走过去坐到了本该是老田头的位置上。
“我也想待在家里享享福,这不都是为了让大家过上好日子,才不得不和陈镇长一起想办法办了这个厂。”
“我看呐,你们纯粹是为了私欲,听说你和陈镇长各自占了不少的分红比,你们这是打着为大家好的幌子,给自己谋私利罢了。”
“王组长,您这话说的有些偏颇了,当初要不是——”
“你是沈副厂长?”
沈平的话被王组长打断,只得冲他点点头,“是,我是沈平。”
“做为一个县上派下来的厂长,你应该好好把工作干好,把粉条厂的业绩抓上去,让粉条厂给县上创收创利,可是你却和这些人同流合污,为了一己之私,枉顾工人们的利益、枉顾集体的利益、枉顾县上的利益,想开除谁就开除谁,你说你怎么对得起县上对你的提拔?”
沈平并不知道中午老田家发生的事,所以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王组长,我和田厂长,还有田部长都在为了粉条厂的发展努力想办法,您看,这不,我们今天还在研讨如何在年前促进粉条销售的策略呢!”
“沈副厂长啊,你一个干过销售科主任的人,这么点事你自己拿主意就行了,怎么能让这些个没文化的人瞎掺和。”
“王组长——”
沈平想辩驳几句,却被王组长抬手制止了,“这事以后再说,我们今天来是来调查这位田兴昌的,听说他为了让自己的丫头高兴,竟然要开除粉条厂里上班的工人,你说说看有没有这事啊?”
“没有啊!怎么会有这种事?”沈平疑惑地望向老田头。
老田头冲他笑了笑,“沈副厂长,你不了解情况,这个还真有,不过我不是为了让我闺女高兴,而是为了让石湾村在粉条厂上工的人们学会怎么做人做事。”
“田厂长啊,有就有,你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干什么。”
林副镇长适时开了口,“当初陈镇长没拗过你,把三分之一的工人名额给石湾村的时候,我就觉得会出问题,你看看,让我说中了,你们现实自己窝里斗了起来,你们这样,这厂子还怎么办的下去,不如交给县上算了。”
“是啊,你们没念过书,也没有管理经验,还把自己的私欲带进厂里,如此下去,这粉条厂迟早都要完蛋。”
王组长说的是义愤填膺,就像是在喊口号,这让老田头的心瞬间冷了下来。
这几天陈勇去凉城学习了,镇上暂时有林副镇长主事,而平日里,这个林副镇长就想着赶紧把陈勇给挤走,好让他来当一把手。
至于这个王组长,他也听陈志勇说过这个人的过往,还让他小心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