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姨娘呵一声,摇头:“不能够!”
“我可不去伺候那老头儿,爵爷怎么样!上次坐席的时候见过他一回,喝个热茶鼻涕都流出来!恶心的很!”二姑娘一脸厌恶说道。
“净说没用的,再恶心人家地位在那儿摆着呢!能让我过上一天伯爵夫人那样的日子,你娘我死了值了。”封姨娘道。
娘俩说着回到包厢,却是无心看戏,只管往伯爵夫人那边瞅,心里盘算再找机会过去套套近乎,把那方帕子送过去。
且说由明儿陪着国公夫人看戏。
国公夫人眼神不好,戏台上的红脸白脸分不出来,便让由明儿讲给她听。
由明儿只好一段一段给她讲。
讲了半天,国公夫人忽然一拍手,嚷起来:“你瞧我这记性,怎么就忘了前些日子文旬给我弄了付西洋眼镜,说是带上就瞧清楚了。明儿呀,劳你跟我的丫头走一趟,把那眼镜给我拿过来罢。”
由明儿应着,跟随她身边一个叫嫣红的丫鬟一起出了戏院子往国公府来。
一时坐车回到国公府,由明儿让嫣红进去拿眼镜,自己要在车上等着。却听嫣红笑道:“由大姑娘,劳烦您随我一起进去罢,你不知道我们夫人的规矩,从不肯让我们单独一个人开她的梳妆匣子,怕丢了东西说不清。皆因今儿只我一个人陪着夫人去看戏,若不是这样,也不敢劳动姑娘大驾。”
由明儿见她这么说,只好跟着她下车进了府。
嫣红带着她,穿堂过廊,来到后院正房,这里却是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不见。
嫣红边走边笑道:“这些蹄子们,见我不在,都偷懒去了呢!待回来找她们算帐!”
说着便也走到门前,推开门,撩帘子请由明儿进去。
由明儿跟随她一起进来,只见一个俏丽的小丫鬟面色慌张的从里间跑出来,失声问道:“嫣红姐姐,你怎么回来了?”
嫣红脸一沉,喝道:“我不能回来么?你慌慌张张的到夫人的卧房里干什么!这岂是你能来的地方!”
“没,没什么,奴婢听,听着卧房里好像有声音,屋里又没有人,所以才,才……”小丫鬟唬的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结结巴巴的只说不清楚。
嫣红伸手给了她一巴掌,拉起由明儿的手,往里间来,口中说道:“大姑娘,烦你给奴婢做个见证,这小蹄子怕是偷东西来的!”
说着,便也拉着由明儿进了内室。
内室里竟然是春光旖旎!
靠窗的贵妃榻上垂着销金账,影影绰绰能瞧见帐内躺着一对男女正在行那荀且之事!
由明儿登时羞红了脸,扯开嫣红的手,疾步走出去!
“由大姑娘!由大姑娘……”嫣红随后追出来。
由明儿也不理她,只管走出院子里来。
嫣红追上来,扯着她的衣襟,跪倒在她脚下,抱着她的腿,哭着求:“由大姑娘开恩,救救奴婢的性命!不想让由大姑娘看见这等龌龊之事!若是被夫人得知,不光那偷吃的蹄子性命不保,怕这一屋子的人都活不成!由大姑娘救命则个!”
由明儿摁了摁突突直跳的心脏,理理发梢,淡声道:“我什么也没瞧见,再说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一个外人可多的什么嘴,快去拿了夫人的眼镜,咱们好回去交差。”
嫣红听她如是说,方才擦擦眼泪,立起来,重新跑回去。
由明儿拖着沉重的脚步慢吞吞走出大门,眼前一阵阵冒着金星。
虽然她并看不清楚帐子里的人究竟是谁,可是她却认得门口那架轮椅!
她想不到,她怎么也想不到,那样温和俊雅的一个人,竟然会女干辱母婢!
这可是大逆不道的罪过!
由明儿呀由明儿!前世你就是因为认人不清,一头栽进去,结果落了个凌迟处死的下场!想不到,这一世,你又是重蹈覆辙,又要嫁给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由明儿扼腕叹息,叹自己命苦,怨自己眼瞎!
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饶他装的怎么痴心多情,不过是见一个爱一个!
由明儿咬碎钢牙,自怨自艾,恨不得进去揪住那混蛋,嘶咬他几口方才解气!
约莫一盏茶工夫,嫣红走了出来,趴到地上又给她磕头,要她救命。
由明儿扶她起来,说几句安慰她的话,让她只管宽心,自己绝不会透露半句。
嫣红方才收泪上车,两人坐车回戏院。
……
夏文耘自推着轮椅回房,刘叔迎面而来,揪着他的衣襟气喘吁吁质问:“小公爷,你明明知道是个圈套,为何还要钻进去!你这是为何呀!”
夏文耘灰心绝望的神色,只是不答。
“小公爷!你倒是说句话呀!老奴知道你有办法给由大姑娘解释!你这就写封信,老奴亲自给你送过去!要不,要不,你安排,去跟她见个面,当面说清楚!”刘叔扯着他的衣襟,急忙忙求道。
夏文耘依旧是那样苍白的面色,一言不发。
一个披头散发的丫头子哭哭啼啼从后面追上来,跪倒在轮椅跟前,哭着磕头。
刘叔跺跺脚,一巴掌扇到她脸上去,骂道:“姹紫,小公爷一向待你温和有礼,你为何要这般陷害于他!你,你,你糊涂呀!”
“刘爷爷,我知道我罪该万死,可奴婢一家九口的性命都在奴婢手里捏着,奴婢不敢不从!刘爷爷超生,奴婢罪该万死!”小丫头子磕头如捣蒜,哭声凄厉。
“你!糊涂!”刘叔依旧跺脚骂,伸手又要打。
夏文耘伸手擎住他的胳膊,嘶哑声音道:“刘叔,不干她事,是我自愿的,我若不如此,此事难了。”
刘叔诧异的瞧着他。
夏文耘眉宇间爬上些忧郁:“姹紫是母亲安插在夫人身边的奸细,夫人早有察觉,她一直不动她,就是为了今天。我若是今天不装做上这个当,夫人一旦发难,会置母亲与我于何地?难道要夫人借此机会把母亲堂而皇之的赶出府去么?如今父亲不在,无人与我们主张,只好忍气吞声,咽下这苦果。再说,这事本就是母亲惹事在前,我一个当儿子的,劝不动,拦不住,只能受着了。”
“小公爷!委屈你了!”刘叔不由老泪纵横,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