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伯爵府里里小爵爷与奶哥儿的官司。只说由老太太率众人回了家。
一路上,封氏的脸黑的像锅底灰,一直没放开。
及至回了家,也不理老太太,拉着由慧儿径直走了。
由明儿周妈搀扶着老太太下了车。
周妈便嘟囔了两句,上不得台面就是上不得台面的话。
老太太本来铁青着的面色愈发难看,一阵长咳,险些晕死在由明儿怀里。
唬的周妈变颜变色,急手忙脚的叫来一个小厮,让他赶紧去请大夫。
由明儿暗自给祖母摸了摸脉,不过是痰雍堵心,吃点顺气的汤丸便就解了。
便与周妈一起将老太太扶回屋里躺好,命捶灯叫厨房做碗莲藕羹来给老太太顺顺气儿。
垂灯答应着去了,屋里只剩下周妈和由明儿。
老太太方才长叹一声,红了红眼圈子,哑声道:“这可当真是人走恩薄,几辈子的老交情也抵不过这可恶的世道了。”
周妈见她伤了心,忙安慰道:“老太太,也并不是这样,老奴瞧着,伯爵夫人对你尚好,都是奶奶惹出来的事,没的给你没脸,不由得人家不笑话她。”
“人家不会笑话一个扶了正的小妾,只会笑话我这个老婆子家教不严!”老太太又叹口气,一脸灰心失望。
周妈在床沿子坐了,添油加醋:“老太太,不是老奴要多嘴,你瞧瞧二姑娘都干了些什么!毛遂自荐不是不好,可也要分火候不是!周夫人明明是要四姑娘绣被面子,连我这个做仆佣的都听得出来话音儿,她能听不出来?她倒是争的什么!再说了,她提搂给周夫人瞧的那条帕子明明是四姑娘绣的!当时我瞧着都觉着面上发麻,她倒不在意,还继续编瞎话!
她哪里知道,周夫人虽然不是侯爷夫人那样的刺绣高手,可也是大家出来的闺秀,于这绣艺上也是下过狠工夫的,能瞧不出来是谁绣的针脚?
不说老太太,听二姑娘说出那话,老奴都想找个地缝子钻进去呢!”
老太太一口气上不来,憋的脸青紫。
由明儿忙上手摁住了她颈下的一处穴位,引着老太太一阵呛咳,总算缓过这口气来。
“你这个老嬷嬷,快别说这些不开心的事。”由明儿给老太太理着胸脯,嗔着周妈。
周妈也被老太太才刚的情形唬住,闭了嘴。
垂灯端了莲藕羹来,由明儿接了,亲自喂老太太喝了两口。
老太太打了几个响嗝,面色方才慢慢缓过来。
一时小厮叫来了大夫,大夫进来瞧了,也是由明儿想的那样,,开些顺气的药,便就走了。
周妈要去厨房给老太太煎上。
老太太赌气道:“尽不用吃那些苦药汤子,这边吃着,那边生着气,可有什么用!你不用费事,我是不会吃的。”
周妈为难的瞧着由明儿。
由明儿朝她使个眼色儿,让她走。
周妈便就拿着药走了。
老太太便又拉着由明儿的手叹息道:“明儿呀,你娘虽然软弱不能持家,可对外却是不能比的。连我也自愧不如。凡是与她打过交道的,没有一个不说她好,念着她的情分的。这些可都是你娘留给你的福分!
先前我还发愁,我年纪大了,精力不济,不能管着你们,你又没个亲娘,将来结亲的时候怕丢了脸面,到时候去了婆家被人嚼舌头。如今听伯爵夫人那意思,便也能放心了。到时候国公府真要迎娶,即便你哥哥不能从边关回来,也自有人替你主张。”
“祖母不要操心这些小事,安心养病。也是我这个当大姐姐的不好,身为老大,总该帮着主母教导着弟妹们走正道。我却只顾着自己安乐。”由明儿道。
老太太长叹一声,面朝里躺下。
由明儿心中越发诧异,今儿二姑娘惹下这么大的祸,也没听老太太怪封氏一句。
反倒是封氏翻脸甩袖的,根本没把老太太放在眼里。
老太太何至于怕封氏怕到这个样子?
一时周妈端着药进来,由明儿好说歹说,哄着老太太喝药躺下,方才离开。
垂灯便在她耳朵边嘟囔:“姑娘,奶奶越发不成个样子,亏她还是大家子出身,大街上就对老太太无理。家里这些仆佣哪个是省油的灯!传扬出去,这名声脸面要是不要了!姑娘不管,至少也要告诉老爷,让他管上一管。”
由明儿望她一眼,疑惑的眼神:“垂灯,你不觉得老太太的态度很是奇怪么?明明生气,却不肯说奶奶一句,她为什么那么怕她?”
垂灯呆一呆,闪着细长的双眼,噎住。
两人回到院子里,正遇着秋仙在扫院子。
由明儿便道:“扫地的小厮哪里去了?你不要老是替着他,本该是他做的活儿。”
秋仙笑道:“回姑娘的话,小禄子说老爷叫他去办事,没空,故才央我帮他这一回,再不敢了。”
由明儿皱皱眉头:“老爷怎么会遣他去办事?他能办什么事?”
秋仙摇摇头。
由明儿正要问,只见英王府一个婆子兴冲冲的走了来,给她施了礼,笑道:“回郡主个好消息,你当日救过来的那个哥儿如今大安了,王管家听你说家里缺个小厮使,便让老奴将他带了来,让他过来伺候你。”
垂灯闻言,拍手笑道:“姑娘,这可真是瞌睡遇枕头,久旱逢甘霖。刚说院子里缺小厮,王爷爷这就给咱送过来一个。”
由明儿请婆子屋里从,让垂灯去倒茶,问她可见过老太太和奶奶。
婆子回说都见过了。老太太因病了,没见着面。只说很好。奶奶把华安叫到跟前问了几句话,也说是好。
由明儿方才点点头。
婆子又转述了王海几句话,让由明儿得空回王府瞧瞧。
由明儿应着,赏了她些钱,婆子千恩万谢的告辞走了。
垂灯等人早把华安领进院子里来。围着他问东问西,叽叽呱呱说个不停。
华安红着一张脸,话少,见秋仙手里柱着扫院子的扫帚,便拿过去开始扫地。
由明儿走出来,见状,微微点了点头,他倒是勤快,有眼色儿。
小禄子原先她也是喜欢的,是母亲给她挑的人。可自从母亲死后,这孩子便太服管,时不时指着这事哪事不肯再呆在这院子里。
人各有志,由明儿也不想勉强他非要跟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