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听见说,忙起身告辞。
伯爵夫人虚留几句,将她送出来。
夏荷方才回说是封氏来求见,哭的泪人儿一般。
伯爵夫人微颦眉头,来花厅见她。
封氏正拭眼摸泪的与婆子们诉说娘家的冤屈,见夫人进来,忙过来施礼拜见。
伯爵夫人命人换新茶,坐下来,叹道:“亲家家的事,我也是才听说,侯爷昨儿宫中当值不得回来,今儿一回来,我便跟他说,让他去邢部找老张说一声儿,料也无妨。”
封氏闻言,忙施礼拜谢。
伯爵夫人呷口茶,干笑一声,又开口道:“原本是打算年前把这俩个孩子的事办了,可昨儿我去庙里拜神,遇见黄半仙。黄半仙你知道罢?太后和圣上都老看重的老神仙。能见他一面不容易,我也是腆着这张老脸去求他,给俩孩子瞧了瞧生辰八字。
黄半仙倒是没说这姻缘好是不好,只说不宜年前办事。若想俩孩子过的好,务要等明年过了端午再择日方吉利。又说了些今年急着办事,与光宁的八字相冲,怕有血光之灾的混话,我也没怎么理会
不过既然老神仙这么说了,我们家倒是没什么,爵爷也不信这些。只怕对二姑娘有妨碍,那就不好了。
本来我是想去你那里,与你再商量商量这事。既然你来了,倒正好说一说。依奶奶的主意,是今年就办,还是听黄半仙的,待明年端午节后再办?”
封氏原先听说她说肯让爵爷帮忙说情,心里顿觉得热烘烘的,以为这门亲算是攀着了,虽然花费是多了点,也算是值得。
忽又闻听伯爵夫人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顿时又凉了大半个,心里暗暗叫苦,果然这天底下并没有心想就事成的,若想救父亲出牢笼,怕就是牺牲闺女的亲事。
孰轻孰重,她可是得好好分一分。
伯爵夫人这话说的分明清楚,今年结亲,对小爵爷不利,有血光之灾。若自己再坚持,便显得无礼了。
因此只得陪笑点头道:“既然才黄半仙这么说,怕是天意如此,也只能遵照天意行事,一切全都仰仗爵爷和夫人成全。”
伯爵夫人淡淡的嗯哼一声,端起茶碗来,命夏荷倒茶。
封氏见状,忙起身告辞。
伯爵夫人也没起身,只命夏荷送客。
封氏一路哭回家去,娘家哥哥嫂子还有跟来的的几个仆佣,见她模样,以为此事不成,登时捶胸顿足。
她嫂子便骂道:“当初要嫁过来当妾,我原说过不妥,由家说的再好不过是画大饼!是你自己贱,非要嫁,还说什么他是个有出息的,仗着老太太家的余威,几年之内必能做到内阁大臣,到时候咱们家也能跟着沾光添彩!
如今怎么样!可沾着你这个大小姐什么光了!好好倒把爹爹送进了监牢里去!若当真按上罪名,连累你哥哥和侄子侄女也没个好前程了!你自己做的事只自己担着!既然求人不成,你自己便去公堂说明白,那是你偷拿的正房奶奶的嫁妆!并不是爹爹受贿得来的!”
封氏娘嫁哥哥封尚忙伸手去捂他媳妇的嘴。
这封连氏也不是个贤惠肯吃亏的,一把推开他丈夫,跺脚怒道:“你们家的事要我管我也懒得管!只要不连累我儿子闺女!人家做接待,你们也做接待,人家做的风声水起,财帛满门,你们却做的颠三倒四,还要从家里拿钱去补帖公帐!别以为我是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别人都贪,唯有你一个人清白么!若真是这样,你也不得再在那里混下去!至于得来的钱财弄到哪里去了,老娘我是一个字儿也没看见,这些年只看见你家这位大小姐接二连三的买宅子!才刚不是还买了所临街的商宅么!要十几万两银子!
果然是个好女儿,拿着老爹的卖命钱为自己添安身立命的本钱!我算是大开了眼界!”
封尚听媳妇越说越不像话,上前动了粗,硬是捂住了她的嘴,跺脚道:“我的好祖宗哟,你能不能少说两句!还嫌不够乱么!”
封氏听她嫂子如此编排她,想想这些年自己省吃俭用,补贴给娘家的银子钱没有十万也有八万,竟然还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不由也是心灰意冷,哭道:“既然嫂子这么说,你们只回去等信儿,若救不出爹爹来,我也不要这条命就是了。”
“你的命可值什么!好好一个官家小姐,发起贱来心甘情愿给人家当妾,你就是贱命一条!你死了,老太爷就不用坐牢了?就不影响你侄子的仕途不影响你侄女嫁人了?”封尚氏朝丈夫胳膊上狠咬一口,挣脱开他的怀抱,继续跳着脚骂道。
封氏自知理亏,说不过她,手帕捂着脸,呜呜哭着跑进里屋去。
封尚也是个怕老婆怕惯了的,自己娶的这泼妇撒起泼来,拿她也没办法,不敢骂老婆,只好瞪她一眼,随妹妹进了里屋去安慰。
一时由简回来,封连氏也不顾脸面,上前指着他鼻子质问,究竟有没有办法替封老太爷脱罪,若是没有,大不了大家鱼死网破,一拍两散,她自去公堂去告发,是小姑子偷了故去的大奶奶的嫁妆诬赖封老太爷。
“既然不让我的儿女有好前程,我岂能让我们过的舒坦了!别以为你仗着先祖的阴庇好脱罪,我可听封央回家里说过你做的那些龌龊事儿!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糊涂油脂蒙了心!要我们封家你们顶罪,你们倒坐享其成!,财名双收!想都不要想!门都没有!”封尚氏骂道。
由简听她说出这样的话来,唬的魂飞魄散,找千儿作辑,好说歹说将她哄进厅里,关了门,求她消停些。
他刚去过刑部,听刑部正堂张大人说,周爵爷刚去找过他,说由大姑娘不便自己抛头露面去公堂,走去跟伯爵夫人说出了实情,说那宝石是自己送给二姑娘的,房里的丫鬟婆子还有伯爵府的五小姐都可以作证,是当着她们的面送的。
张大人已经向上请了旨,作准了周爵爷的话,便就将封老太爷放了。
封尚刚安慰完了妹子,也听妹子说起周爵爷肯帮忙求情之事,走进花厅,正好听到妹夫这番话,便训斥了媳妇几句。
封连氏这才面色讪讪,回一句:“知道了又不早说,非惹得这些人作急,有的没的都倒腾出来才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