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明儿看罢外祖父的信,将其交给严金。
严金看完,痛哭流涕,跪倒在地,朝沐府方向磕了个头,发誓说一定会好好扶持甥小姐,将生意做好,重振沐府以前的荣光。
众人讲究了一会子这信,继续坐席。
严金自派手下去京里通知由府,就说大姑娘去见多年未见的亲戚,今晚上不回去。
由明儿见一切尘埃落定,原来是外祖父的一片苦心,便也放心住了下来。
她怕严金的手下说不清楚,便让华安随他们一块儿回去,若有事,也好速来报她。
华安应着,随严金手下走了。
严金与由明儿又吃了一会子酒,说些闲话,方才撤了席,到厅里叙话。
由明儿因问起他是否知道究竟是谁告发的外祖父。
严金摇头叹息:;当时小的正在边境与图裂人交易马匹,得了信回来,老爷已经被押解到了法场斩首。这半年来,小的也是找人四处去查,只是没有消息。
家中仆佣不是被官卖就是解散,小的倒是找回来大半,也都起咒发誓说自己没有出卖老爷。
小的只知道老爷是因为私藏皇家龙袍凤冠才被抓的,可家里有龙袍凤冠之事,连我都不能够知道,老爷又会告诉谁呢!这也是小的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老爷连他做的再机密之事都告诉了我,为何单单这事不说呢?
;外公还有甚机密之事么?由明儿不由问道。
严金沉默半晌,请由明儿随他去一个地方。
由明儿随他一起来到庄园后院一处隐蔽酒窖。
下了酒窖,穿过几排罗列整齐的酒坛,来到一处石头墙跟前。
严金在墙上不知什么地方摁弄半日,那石头墙竟吱吱呀呀的整个翻转起来,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来。
严金拿起竖在一旁的火把,请由明儿进去。
由明儿跟在他身后进去,走了约有百十来步,里面豁然宽敞!竟然是好大一个厅房!
里面点着长明灯,照的厅内如白昼一般。
厅的当中央有张长案几,上面摆着文房四宝,各色纸绢书籍,四周围却堆满了各色大箱子!大略望过去也有数百个之数!
;严大哥,这是什么地方?由明儿问道。
严金走过去,打开其中一个箱子,竟然是满满一箱子的玛瑙翡翠金银珠宝首饰钗环!
由明儿吸口冷气,后退两步,变了颜色。
嘴张了张,却未发出声间来。
严金却是慨然一笑:;大小姐,你放心,老爷并非强盗劫匪。这些东西虽然不是正路来的,却也并非活人之物,拿的不过是死人殉葬之物。
由明儿咽了口口水,又往后退两步,靠着两个摞在一起的大箱子立住,半日,方才苦笑一声:;我明白了,我说呢,外公就算再精明,生意做的再多再好,又怎么可能有那样的势力,连续供朝廷作战五六年的军饷开支呢。
;大小姐,老爷早在你出生那年,便就金盆洗手,不再做这不光彩的行当了。你怕是不知道,咱们沐家世世代代都是干这个的。老祖宗传下来的手艺技法,探山挖墓除机关都是天下一绝。老爷也是子承父业,没有办法。
因为咱们家这几代人都不得善终,老爷便起了疑,觉着做这事有损阴德,对子孙不利。因此他在大小姐生下你之后,便就收了手。一心只做正当买卖,处处修桥铺路,积德行善,却不曾想,真正应了那句古话,真个是修桥铺路无尸骸,杀人放火金腰带。严金一脸悲伤的叹道。
由明儿边听他说话,边走到案几前,拿起一个小巧玲珑的貔貅翡翠镇纸来瞧看,翻来覆去瞧了一番,喃喃道:;这东西我好似在哪儿见过。
垂灯便接话道:;姑娘,婢子记得,小爵爷用的也正是这么一个狮子镇纸,有一次我去伯爵府给三少爷送东西,见过。还闹了一场笑话,我见这东西晶莹剔透,便拿起来瞧看,夸这小狮子雕的真好看。结果被他们笑话了我一通,说我是狗屁还通,连狮子和貔貅都分不清。故此婢子记得,正是与这个一模一样的!
严金一听此话,面色瞬变,咬牙切齿,狠声道:;垂灯,你记的没错?这事可是干系重大,不能冤枉了好人!
;严当家的,再不会错!就是这个!垂灯斩钉截铁道。
由明儿也跟着点了点头:;她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了印象,怕就是在絮儿的桌上见过这个东西。
严金重重一拳击在箱子上,震的上下两个大箱子俱嗡嗡作响!
;好个贼子!爷遍寻你不着,今儿被大小姐一语点破天机!老子必血洗你伯爵府!为老爷一家二百余口人报此血海深仇!严金恶声道。
由明儿放下镇纸,望他一眼:;严大哥,休要莽撞,仅凭一个镇纸,怎就好说是伯爵府告的密?
;大小姐,你有所不知,这里收藏的这些物件,都是咱们家这些年挖墓所得的精品,并不肯拿到人前去,只留着传世。这镇纸原是一对,老爷一直爱不释手,所以才破了例拿了一个出去自用。
老爷与那伯爵并不是很相熟,再说了就是相熟,也断不会把这东西送人!这是沐家祖宗定下的规矩!
如今这东西却在那老贼手里,不是他告的密,又是哪个?严金道。
;严大哥,莽撞不得。还是要查清楚再说。伯爵府与外公家素无瓜葛,怎么会做这么绝情的事?况且我娘与伯爵夫人相交甚密,也算是闺中好友。不会做这样的事吧?由明儿道。
严金一声冷笑:;大小姐。画人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出卖老爷的一定是身边知情的人!连我都不知道老爷收藏着那东西,说明这个人于老爷来说,比我还要亲近些。才刚你这话却又是提醒了我,保不齐就是因为大小姐与那夫人过往甚密,无意之中透露出咱们家有这些稀世珍宝。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保不齐就是因为如此,那老贼起了歹心,污蔑老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