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明儿长叹一声,吩咐沐原道:“沐掌柜的,你在京城人面广,不拘多少银子,只管使,就让他们见上一面罢?”
沐原应着。
元科因记挂着爹爹的冤情,见由明儿答应这事,朝她施个大礼,便要告辞,又说:“大姐姐,容弟弟以后再来瞧望,当务之急是替爹爹洗涮冤情。”
“走吧,快走吧。”由明儿边说边起身,将他送出门外,沐原已经将马车准备好,将元科骑来的马交给一个手下骑着,两人坐车朝城中而来。
由明儿目送他们走远,方才一脸怅然的转回来,无精打彩的走到后花院子里,坐着看花儿,也是无情无绪,双眼发直,不和想些什么。
垂灯见着心疼,欲要上前劝慰几句,却又不知说什么好。
要报复的是人毕竟是姑娘的亲生父亲。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并不知道有多疼。
垂灯正不得主意之时,只听身后传来骨碌碌的车轱辘转动声音,回头一瞧,却是文耘自己个推着轮椅走了进来。
“见过三爷。”垂灯欢喜的过去施礼问候。
文耘微微应一声,眼光却在由明儿身上。
垂灯知趣的走月亮门,仅将他们两个留在这里。
由明儿见了他,叩叩干咳几声,眼圈子不知不觉便红了。
文耘上前来,将自己的帕子递给她,轻声开口:“有我呢,你尽不用操心。”
由明儿接过他的帕了拭了拭眼,哽咽道:“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只捎
书信来就是了,过两天就是国公爷出殡的日子,家里定是忙的很。”
“也不用我忙。我是不放心你,所以才过来瞧瞧,放心罢,我自有办法,不会让他们发现。”文耘道。
“夫人到现在也没回我的帖子,难道是不用我去吊唁?”由明儿又问。
文耘哏了一哏,方才说道:“有不有心也不在这上头,爹爹在天有灵也不会在意这个,若不是你不顾安危,去边关替他伸冤,焉有今日的风光,这些琐事也不必介怀。”
由明儿手里绞弄着他的手帕子,叹口气:“你不说我也知道,夫人定是为了这世袭的爵位与咱们生了嫌隙,不待见咱们,是也不是?”
“难道你在乎这个一品夫人的噱头?”文耘靠在轮椅背上,盯着她的脸,慢声问道。
“只要是你争的,我都在乎。”由明儿回道。
文耘向天仰了仰头,郑重道:“为夫如今能争给你的只有四品夫人这个头衔了。”
由明儿闻言不由红了脸,朝地上啐一口,骂道:“混帐东西!你说什么呐,我还没过你家门!”
“你不过去我家,那我来这边,做个赘婿也无不可。”文耘继续说道。
由明儿一张俏脸红成了布,将手里的帕子掷过去,又骂道:“当了官,越发变的油嘴滑舌!再这样,不跟你说话,这就走了!”说着就要起身。
文耘忙拱手赔不是,说自己再不敢胡说,由明儿方才罢休,重新坐下来。
文耘因又说道:“由侍郎的案子,与你有关是不是?”
由明儿见他问,便是沉默不语。
她做这件事,并没有告诉他,怕万一做的不严密,透露出风声,追究起来,会连累到他。
今儿见他这么问,一时便也不知如何回答。
“明儿,这个时候,你还要分个你我么?到现在你还不了解我?你肯舍生忘死跟我一直边关救父,难道我还怕你这点子事连累到我自己?你做这事之前,就该先跟我商量!我并不是瞧不起严金和沐原,只是他们都是粗狂的生意人,平素大大咧咧惯了的,哪拘小节!这又不是件小事,万一出错,搭上的可是你自己!你若是真出了事,要我如何苟活?”文耘说道,声音虽轻,却满是责怪之意。
由明儿听闻,不由泪盈满眶,拽过才刚掷到他身上的手帕子,拭了拭眼泪,呜咽道:“我若是出了事,你如今也是有功名官职的人,还愁找不到新人?怕用不了几时,便将我忘个干干净净。”
“你若是当真出了事,我就出家当和尚去。这世间再也没有可留恋之事之物了。”文耘紧着回道。
“呸呸呸!”由明儿朝地上啐两口,瞪起杏核眼,骂道:“作死的,再不准说这样不吉利的话!我不会出事,你也不准出家当和尚!我们都要好好的。”
文耘这才点头道:“我原本昨天就该来看你,可我没来,先去了马场后面的那个村子。
你想的也算周到,让高老大一家子都消失了。不过有许多村民曾经见过他们一家人,若官府的人过去一打听,不就打听出弊病来了么?”
由明儿见他说起此事,目瞪口呆,盯着半晌,方才虚声道:“严金把我的计划都跟你说了?”
文耘摇头:“这用他说!由侍郎哪有门路弄到那样的稀世宝马!你如今又做着马匹生意,这都是事实。稍稍用脑一想便就知道,就算他那马不是在你这里买的,也必与你有关!不光我能这样想,官府的人都会这样想!过不了几时,便会有人来找严金问话!”
由明儿不服气:“高老大不会再出现,再无证人,跟我们扯不上半点关系!”
“是,这个你说的对,证人证据是不存在,可由侍郎肯定会说,他曾经来过你这里,又是在这里听人说高老大手里有匹宝马,所以才过去找的高老大。如此以来,这案子所有的疑点便都集中在你这里,你这里做的马匹生意又是有规模的,完全有能力弄到这样的宝马。圣上又限期破案,难免不令那些急于立功的官员红了眼,万一将严金拘到监牢,严刑拷打,逼他认罪,你又如何?”文耘沉声问道。
由明儿额头冒出冷汗,依旧犟嘴:“没有证据,难道你们官府就能胡乱判案?再说了,严大哥就算被严刑拷打,也绝不会出卖我!”
“糊涂!难不成为了这个,还要赔上严金的
命不成!”文耘面露一丝怒气,声音不由高了起来。
由明儿被他呵斥,委屈万分,眼泪濑濑落下,哭道:“人家只是怕连累你,才不敢跟你商量,都是为了你,你倒来了劲,竟然这样说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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