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姿忙问什么事。
侯爷夫人方把宋堪自番国逃回来,告诉国公爷在幽州大佛寺出家的事说出来。
文姿听闻,当即痛哭。
王伯川竟也是惊呆了,半晌方才对天拱手祷告,上苍有眼,保佑好人长命。
“老爷跟你三哥随宋堪连夜去了大佛寺,你一介女流,也不好抛头露面,因此并没有告诉你,只回家安心等候,我想老爷此番去,定能将国公爷劝的回心转意。”夫人道。
文姿哭着应一声,恰王伯川又嚷了声头晕脚轻。
夫人和文姿娘两个一时唬的慌,一边扶他进屋歇息,一边叫人把由明儿请了过来。
王伯川服过由明儿调制的草药,身子本无不适,他是怕文姿因为娘亲没有早早告诉出来国公爷的事再说什么话,弄的两面尴尬,便不肯让她们娘俩个继续说下去,佯装头晕搅和了下面的话。
一时由明儿过来瞧过,并无大碍,娘俩个方才放下心来。
文姿自留下照顾王伯川。
侯爷夫人因天色将亮,也实在是睡不着,便吩咐套车回侯府,该准备准备迎接文姿过门。
如果侯爷能劝回国公爷更好,两家只需选定个好日子重新办婚事便成。
……
且说由明儿得知由简一家将要被判处之事,心情便随之灰暗不悦。
垂灯瞧出她的不痛快,便劝她道:“姑娘,婢子知道你心疼的是三少爷。若老爷因此事问斩,三少爷一辈子的前途也尽毁了。可这事也只能这么着!谁让三少爷摊上的是这样的一对父母!这也给天下人一个警示,要想子孙后代风光,自己要先做个正人君子!”
由明儿不由叹道:“可这父母又哪里是自己能够选择的!其实这两天我一直在想,若是我娘还活着,我如此做事,是不是合她的心意。我想必是不合的。她那个人柔弱良善,断的是不会有杀人的心肠。”
垂灯撅起嘴:“姑娘的意思是想放过他们?那大奶奶岂不是白死了?亲家老爷一家的冤仇也不得报了?”
由明儿沉默不语。
垂灯正要说话,只见有婆子来回说,三少爷在门口求见大姑娘。
“姑娘,我瞧着三少爷那样子可大不好,面色苍白如纸,才几天不见,倒是大瘦,风一吹就要倒地似的,一下马便跪倒在大门口,怎么拉也不肯起来,姑娘还是见见罢,毕竟是一个父亲,有些骨肉亲情的。”婆子叹息道。
由明儿揉揉发疼的额头,命婆子将他带进来。
垂灯便是冷笑道:“婢子就知道,三少爷就是他们夫妇的杀手锏,他们夫妇恶事做尽,却把儿子养成一张白纸,为的就是这个时候能用上派场!”
“想想与元科小时候的情形,也真个有趣。他虽然是弟弟,却总是让着我。却又像个哥哥似的总是护着我。你还记得元宵节我们一起出去观灯,有那些浮浪子弟欲调戏于我,元科冲上去跟人打架的情形么?他那时候可才八岁,个子还没长起来,对着那一干轻浮的年轻人,竟是一点畏惧都不有,势要与人家拼命的架势。我还记得娘亲因为这个,跟我说,不管他娘有什么不好不对,看在这孩子的份上,也不好再追究了。”由明儿落落口吻道。
提起当年往事,垂灯也一时沉默。
说话工夫,婆子将元科领了进来。
由明儿抬眼瞧去,元科果如那婆子所言,苍白枯瘦,憔悴的没个样子。
“元科,你这是……”由明儿一句话说不出来,只觉喉头梗住,说不下去。
元科撩衣跪倒在她眼前,未语,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滚下腮来。
“大姐姐,求你救命则个!”元科朝由明儿磕头。
?由明儿起身上前扶他起来,也觉心酸无比,悲怆开口道:“元科,父亲他做错事,非你我可能左右,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任,何况还是触犯律法的事情。我也想救,只是无可如何,没有门路罢了。”
“大姐姐,可爹爹他是冤枉的啊!他并没有参与抢劫,就算有错,也不过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买了贼赃!罪不致死啊!求大姐姐救命则个!弟弟这两天求了无数人,并没有一个人理会得。若大姐姐再不肯帮忙,弟弟也只有一死了之,离开这冷漠无情的人世间了。”元科不肯起身,继续给由明儿磕头苦苦哀求。
直把个由明儿弄的无所适从,不知如何是好。
垂灯便是招呼两个婆子上前,硬是将他拉起来,搀扶到椅子上坐了,方才说道:“三少爷,家里发生的事情你又知道多少?老爷和夫人还有二小姐究竟做过些什么事情,你又知道多少!姑娘为什么与由家越行越远,以至于要搬出来住,你又知道是为什么!你如果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回家问问老爷和夫人再来找姑娘罢。若是你什么在都知道,试问你又有什么脸面来求姑娘救命?”
元科一时被她问住,一言不发,垂头哭泣。
垂灯欲要再说,但只见周姨娘一手抱着元丰,一手拉着四姑娘走了进来。
一句话不说,先跪倒在地。
垂灯不由跺脚嚷道:“我的好姨娘,这个时候,你就不要跟着捣乱了!这可关你们什么事!你们母子不是早想离开由府,独自过伙么!这岂不就是个好机会!”
周姨娘也洒下眼泪,哭道:“姑娘,我是想离开由府独自过伙不假,老爷和夫人做过的恶,我原来也知道一些,这些日子住在庄园,听严当家他们偶尔说起一半句,也都知道了个大概。
我来求姑娘,并不是为了老爷和夫人,也不是为了元丰和兰儿,我只是为了姑娘,听姨娘一句劝,老爷他再恶毒,也是姑娘的生身父亲,这点姑娘没办法否认,只是板上钉钉一般铁的事实。
此番老爷被人冤枉定了斩罪,若姑娘有能力而不去救护,于姑娘的名声乃是大不利。老爷和夫人的罪过也是能倒处与人说的?若是说出来,于姑娘更不利,生于如此龌蹉不堪的家里,可算是什么光彩的事么?若是不说出来,姑娘将来可是要做国公夫人的,若世人提起国公夫人,知道她明知父亲冤枉而不救护,倒要怎么说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