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且说由明儿令沐原在衙门里使钱,果然是有钱能叫鬼推磨。那荣禄被轻判,改了口供,说自己记错了,并没有将银子藏于由家。
因此,在由家搜出的那五百两银子也都还了回去。
元科和封氏被放了回来。
封氏和元科并不知道是因为由明儿使了钱的缘故,还以为是青天大老爷明辨是非,查明真相放了他们。
由明儿也并不与他们计较。
倒是周夫人因指使荣禄放贷,弄出人命,不得出脱,被判坐了牢。因家道中落,又遭此一劫,一病不起,案子宣判不几日 ,便死在牢中。
可怜一个大家闺秀,嫁错了人家,虽然筹划一辈子,却终是没个善终。
由明儿可怜周絮儿一个弱女子,周光宁又懦弱不顶事,便亲自过来帮他们兄妹料理了周夫人的后事,也算是对自己母亲有个交待。
且说这一日 ,由明儿料理完周夫人后事,安慰周絮儿一顿,方才坐车回庄园。
刚回来,尚未进院子,便听见里面传来四姑娘哀哀哭声儿和一片嘈杂之声儿。
垂灯因笑道:“姑娘你呀,就是个劳碌命!这头的事刚完,家里又摊上事了。四姑娘这些日子便是闷闷不乐,因这些日子这事哪事不断,只不敢在你跟前表露出来。如今见诸事妥帖,便也就放开了性子,想跟你闹上一闹了。”
由明儿听着奇怪,一时不解,问她是为何。
垂灯却是不答,扶着她进院子,让她自己瞧。
由明儿便径去了周姨娘母子三人住的东跨院的客房。
只见四姑娘手里拿着一把剪刀,非要剪头发当姑子去,周姨娘抱着元丰在旁苦劝,一干 丫鬟婆子也都围着她,吵吵嚷嚷,用嘴劝的,伸手上前夺剪刀的,乱作一团。
众人见由明儿回来,却似都松了一口气,一时撒好手,上前施礼问好,你一嘴我一舌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是四姑娘一时想不开,非要绞了头发当姑子去。怎么劝也不听,却又不肯说究竟是为什么要去当姑子。
四姑娘见由明儿进来,也没有才刚的泼劲儿,也不绞头发了,披头散发的坐在地上,抱着剪刀呜呜哭起来。
由明儿命垂灯搬个凳子出来她坐,望着四姑娘道:“你要出家当姑子,总要有个说法。这么不清不楚的闹,难不成是这里的人得罪了你?谁得罪了你,只管告诉我,我赶他们出去就是了。”
四姑娘只是哭,也不言语。
周姨娘哄着元丰流泪,回道:“大姑娘不要多心,这里的人上上下下都我们母子都狠好,奴婢生而为人这些年,就属住在这里的这些日子过的舒心。兰儿之所以这么闹,姑娘是知道的,不过是为了那个男人。”
众丫鬟婆子见她们说这样的话,忙都退出院子,由她们自说。
由明儿这才跌起,四姑娘这是为了英汤世子,才这么闹的。不由心里自责。这些日子因为各种琐事缠身,倒是把他们这档子事给忘到了脑后。
她原本想托文耘好好劝劝英汤,年纪轻轻,前途无量,为何非要去当什么和尚。可一来二去的,倒也忘了说。
也勿怪四姑娘等不得,这般闹将起来。
“兰儿,你这般闹,可是能闹的他回心转意?”由明儿问。
四姑娘抽抽哒哒的哭着摇头:“我原是配不上人家,哪里敢想让他回心转意,不过是为了我的心,觉得毫无意思,不如出家当姑子,了却这世俗念头倒也清静。”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闹。”由明儿淡然说道。
四姑娘一下子张大眼望着她,也忘了哭,等她下文。
由明儿便是微微笑道:“我会示弱!越弱越好。示弱的同时,让他瞧见我有多坚强,有没有他都一样过,虽然过的万般不好,可还是坚持过下去。”
四姑娘咽了口口水,迷惑不解的神情。
“你不是想当姑子么!明儿我便送你去梅花庵做个俗家弟子。那里的主持梅了大师,出了名的严厉苛刻,不留情面。你在她手底下做弟子,苦头是要吃尽的。若是你能熬出来,他看在眼里,说不定事就成了。”由明儿道。
周姨娘闻言,心中有些不舍,便插言道:“大姑娘,这招可行?奴婢怕这死丫头进了庵去,若事再不成,一时想不开,真就落发为尼,岂不糟糕!”
“姨娘,听我的不会错,凡事总要拼一拼才知道结果,难道你不想瞧着兰儿与世子爷喜结连理么!”由明儿道。
周姨娘叹口气,望一望自己的女儿,低低声音说道:“一个庶出的丫头,也不知哪来的这底气这勇气,由大姑娘作主,嫁个一般人家也就算是烧了高香了,竟然想当王妃娘娘,岂不是痴人说梦,想都不敢想的事!”
“大姐姐,什么苦我都吃得,也不所受罪,我也并不是非就想着要他娶我,我只是想亲耳听他有个说法,为什么不要我,可是因为我的家世出身。若他真就这么说了,我也就死了心。”四姑娘道。
由明儿应着,叫过一个婆子来,让她这就去跟梅花庵的主持说一声,要送个人过去。
那婆子应声走了。
由明儿便叫垂灯帮她收拾收拾行李,明儿或是后儿送她过去。
周姨娘便又赶着问她,四姑娘自在梅花庵,世子爷又怎么会知道。
由明儿便是笑着回:“姨娘有所不知,世子爷出家的寺庙与那梅花庵相隔不远,两个庙共用一眼水井,都到山里砍柴。想见面的机会尽有。不过姨娘但请放心,那梅了大师是个得道的圣尼,看觑弟子异常谨慎,这些年也没听说她这庵里闹出点什么事来。庵里的香火鼎盛,来往官眷不绝,连皇家的嫔妃有时候都会过去打醮呐。”
她这一说,周姨娘倒是恍然跌起来,拍手道:“姑娘这一说,奴婢倒是记起来,大奶奶在的时候,可是常去这个梅花庵不是?我还记得给她缝过几个带梅花的貂皮手筒,说是送给主持大师的礼物,敢情就是这个庵寺?”
由明儿点头称是:“正是这家庵寺,姨娘好记性。这下子倒是可以放心了。”
周姨娘便是红了眼圈子,弯腰施礼,哽咽道:“总是我们母子三个有福气,先前有大奶奶照料,如今又得大姑娘青目,实在是无以回报,只待元丰长大,也好叫他好好孝敬你这个姐姐罢了。”
由明儿正要开口说话,只见严金手舞足蹈的奔进来,口中嚷着:“大小姐,姑爷回来了!属下来报,据此二十里的官道上,见着姑爷的车马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