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早醒来,沈阮就只觉着这身子已经不再是自己的,浑身酸痛无力,就连抬根手指都有些费劲。而始作俑者神清气爽的从外面练剑回来。
这般落差,一下就让沈阮感觉到不公!
寻月和绿腰扶着她起身时,傅清辞正好也回来换衣裳,瞧着他那斯文冷峻的人模狗样,沈阮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刚抬起手,手腕就被傅清辞握住。
“作何?”
沈阮气道:“让我打打你,要不然我心里不平。”
闻言,傅清辞轻笑了下,果断地松了手:“打。”
不过这一次,下不去手的人换成了沈阮。她烦躁的挥挥手,让寻月和绿腰松开自己。
傅清辞见状,倒是非常自然的勾住她的腰,将她搂到自个怀中:“你今儿若不舒服,让绿腰去祖母那给你告个假。”
沈阮推搡了他一下:“可别,我丢不起这个人。”
傅清辞见她坚持,也就没再劝。
“昨儿我睡得早,忘记问你了,月眠你打算如何处置?”
“你想如何处置?”傅清辞反问。
一个月眠,想要在大夫人或者老夫人面前上眼药是不行的,不过却能表现的稍稍委屈些。
沈阮思索片刻:“若我们自个处置,少不得那边可以拿此说事,但若换个人来,想来有人便无话可说。”
话音落地,傅清辞低头去瞧着那张明艳靡丽的小脸,眉梢处带着他从未见过的果断与狠绝。
“我也是这般想的。”傅清辞颔首,算是同意了沈阮这个处置的办法。
沈阮眯着眼笑:“那就交给我处置?”
“嗯。”
沈阮双手扶着傅清辞的腰,趁着他不注意时,踮脚凑到他面前去,在她嘴角边上轻轻一吻。
傅清辞没动,只是冷淡垂眼看着偷笑的沈阮。
许是他注视的时候够长,倒是让沈阮的笑容一下就凝在脸上,她微微往后退开,同他拉开距离。
她警惕起来,眼眸微微眯着。
可傅清辞什么都没做,只是伸手捏了下她的脸,轻笑:“小娘子,往后有些事不是想做就做的,是得付出代价的知道吗?”
一点点的羞意蔓延上脸颊,她打掉傅清辞的手,捏着脸,同他做了个鬼脸。
今早去福寿堂请安时,沈阮故意将粉打得厚重了些,衬得那张脸苍白的仿佛缠绵病榻久已。
傅水瑶见着时,不动声色的将人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冷笑着径直离开,就连一句话都不屑再与她说。
沈阮倒是觉着如今的傅水瑶懂事多了,没再像之前在芙蓉城时,动不动就来找自个的麻烦。
她气定神闲的掸了掸袖子,准备继续往前走时,身侧一阵香风飘过,回首时,就见着傅永纤。
“八妹妹?”沈阮看着她,眉眼轻抬。
傅永纤也在打量她,半响后,她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满意来:“七嫂身子若是不舒服,遣人给祖母说一声便是,倒也不用拖着一副病体来。”
“毕竟祖母如今上了年纪,若有人将病气过给祖母,我可不会轻饶。”
说完,傅永纤趾高气昂的一笑,也领着人先走一步。
“少夫人。”绿腰在她身后轻声道,“八姑娘就是这般性子,您可别与她一般计较。”
沈阮没答,只是慢悠悠的走着。
福寿堂就在前方。
再进去之前,沈阮稍稍酝酿片刻,这才抬脚继续往里走。
跟在身侧的绿腰也发现,一个抬头间,她家少夫人就从之前那云淡风轻的神态转而变得脆弱委屈,又有些忧愁焦虑,特别是那双眼,里面似带着浅浅的水渍,立即就给人一种佯装坚强的错觉。
绿腰也被她的这般转变给弄懵片刻,直到沈阮回望过来时,绿腰将心中所有的疑虑压下,紧跟上去。
进到内堂后,原先正与傅老夫人说笑的傅水瑶和傅永纤,齐齐收了声,神色带着几分诧异与无语看着沈阮。
同时也不免心想,难不成是她们刚才说的话太重,所以这人是打算在祖母面前上眼药,演一处苦肉计?
作为手下败将,傅水瑶几乎是立即就警惕起来。
傅老夫人自也注意到:“阮阮,你今儿是不舒服吗?”
“阮阮尚可,多谢祖母关怀。”沈阮福身,整个人都显得娇弱无力,直教人心中升起一阵怜惜。
傅老夫人赶紧让沈阮上前,坐在自个身侧来:“这才一日不见,你脸色怎就变得这般差劲?”
“祖母,阮阮无事。”沈阮安慰似拍了下傅老夫人的手,“八妹妹、水瑶妹妹也都还在这儿了,祖母若在将心思放在我这儿,八妹妹估摸着就要吃醋了。”
傅老夫人立即明白过来,许是发生什么事,不太方便让这些个云英未嫁的姑娘们听。
底下的傅长玉见着沈阮这副仿佛要被一阵风吹倒的娇弱样,心里是直翻白眼。
她从未见过像沈阮这般厚颜无耻又矫揉造作的人!
傅老夫人心中也念着沈阮的事,是以今儿同她们说一会儿后,便全都打发走了。
就在几人离开时,沈阮却突然出声:“大嫂嫂不妨也留一下。”
明氏转身看向沈阮与祖母,面露几分诧异。
傅老夫人颔首:“老大家也留一下。”
傅永纤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一转后,略一思索,立即就往绿珠院去了。
“人都走了,老七家的你可说说是发生何事了吗?”
沈阮闻言起身,走至堂中跪下:“沈阮斗胆求祖母做主。”
傅老夫人也没料想到此事会这般严重,当即便道:“你别急,且将事情说说。”
沈阮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额头抵着冰凉的地面,纤弱的身子微微发颤着,眼角露出几分微红,瞧上去是真的委屈又坚强。
“这些污秽之事沈阮本不该拿到祖母面前说,平白污了祖母的耳朵,但阮阮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了!求祖母做主!”
“你且说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沈阮声音呜咽道:“前些日子,不知何故大哥突然将他院中的一丫鬟送来,夫君自来喜清静,不愿收人,可大哥身侧的卫斯也不知同夫君说了何话,夫君当即便有些生气,却也还是无奈将人给收下。阮阮听说这丫鬟之前是在大哥书房伺候的,颇通文墨,本想着也将她安在夫君书房,平日夫君若是读书累了,也可照顾一二。但夫君不愿,是以阮阮便将她安排去了后厨做事。”
“阮阮虽知安排她在后厨做事有些委屈,但一来我屋里不缺人,二来夫君那边也不需要丫鬟伺候,正好后厨又缺一人,阮阮便让她去了。”
“可谁曾想,这丫鬟竟然包藏祸心,昨儿下午时,打着我名号去书房给夫君送吃食,夫君以为是阮阮遣人送的,并未注意,便也就吃了下去,谁曾想她竟然在吃食中下了催情的药物,想与夫君春风一度,逼迫夫君纳她过门。”
“夫君不愿,将那丫鬟打伤,今儿时,那丫鬟竟然还在咒骂夫君,祖母,这等包藏祸心,暗中勾引,竟还敢对主子下药的丫鬟,阮阮是万万不敢收的,还请祖母为阮阮和夫君做主。”
“祖母。”明氏一听,心中是喜不自胜,赶紧也跟着跪下,“月眠这丫鬟原先的确是夫君书房里伺候的,平日里竟学那些勾栏样式,经常缠着永安,让他不务正业,一心只与她厮混,孙媳曾想将此女发卖,但永安拦着,压根就不准我动她,有一次,夫君因她误了与一位大人见面的时辰,孙媳好心提醒,没想到,没想到夫君竟然打了孙媳,祖母明鉴,此女就是个祸害呀!”
说到最后,明氏捂着脸哽咽着哭了起来。
傅老夫人的脸色极其难堪。
明氏依旧哭诉着:“我那时也想着告诉祖母与母亲,可永安说,我若敢说,便将我休弃回娘家。”
傅老夫人平生最恨的便是宠妾灭妻的男子,当即一听,更是气得脸色发白。
她狠狠地拍着一侧的扶手,怒火冲天:“这个畜生竟敢这样对你!还有那个丫鬟!竟敢对用那等下三滥的玩意!阿涓,你,你去!”
“将那个畜生和那个贱蹄子给我绑过来!”
“我就不信,他们还能反了这个天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