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玲珑坊出来后,便有丫鬟将矮凳搁在马车边上。
明氏刚要上去时,不远处就传来一声动静。
“大嫂。”
这声音对明氏而言,实在是不熟悉,可偏生沈阮却好像知晓出声的人是谁,在他声音刚起之时,便转身看了过去,见状明氏也不得不将脚从矮凳上收回来,同沈阮站在一块。
隔着几个人,明氏很快就瞧清了喊她的是谁。
明氏吓得脸色有些苍白的拉住沈阮的手,想要赶紧上马车离开。
“怎么会是傅长月这个登徒子!”
明氏的反应是在沈阮的预想之内的,毕竟傅长月这人荤素不忌,府内府外也是不忌。
他调戏过她,自然不会放过也生得好看的明氏。
“阮阮,我们快走!”明氏实在是太怕傅长月会当街闹出什么来,她恐慌的拉住沈阮的手,想要带着人赶紧上马车时,傅长月已经走至两人跟前。
此时前来,并非是他一人,他身侧还有一位俊美至极的男子,天生就带着几分风流邪肆。
沈阮知明氏怕傅长月,便干脆往前一步,将明氏半藏在身后:“六哥。”
明氏依旧有些惊恐地紧紧抓着沈阮的手,她想要上前,却是没有勇气对上这般不要脸的傅长月。
傅长月见着是沈阮,那双狭长的狐狸眼微微一眯,几分兴味一闪而过后,便是无可描画的轻浮浪|荡。
“原来七弟妹也在!”
“六哥怎会在此?”见着傅长月的那双眼止不住的往她身
后的明氏瞟去,沈阮便随着他的目光挪动,想要将人藏在后面,只是沈阮身量尚且不足,不能完全挡住明氏。
傅长月见此,哪还有不明的。
他那双极其好看的狐狸眼眯着,狭长却是泛着几分冷意:“七弟妹可真是叫人刮目相看。”
“六哥,你也知我是你的七弟妹,而我身后的是你大嫂呀!”沈阮轻轻推搡身后的明氏一把,示意她上车,“今儿在外遇见,本也是不想的,我与大嫂还有事,便先走了。”
话音落地,沈阮转身,想要先将明氏给推上去,可就在她所有动作时,沈阮就感觉自己的肩膀一下被人从后给压住。
另一道极其轻挑的声音也紧跟着响起:“这位,便是你七弟在芙蓉城刚娶过门的小娘子?”
“是呀,骆兄。”是傅长月的声音。
沈阮偏头看着按住她肩膀的那人。
这人其实她识得。
叫骆闻息,出身也是极好。
更是盛京城中颇具盛名的纨绔子弟,与傅长月傅长瑕两兄弟就是狐朋狗友,香臭都凑在一屋了!
只是她与骆闻息识得,却又是另一番渊源。
沈阮将骆闻息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给拂开:“六哥,你日后交友,还是擦一下眼吧!”
丢下这句后,沈阮便登上了马车,这一次骆闻息和傅长月都不曾在为难。
上马车坐稳后,沈阮将幕离取下,交给一旁的丫鬟。
她垂着眼,纤长的眼睫扑簌着,风过撩起身侧的车帘。
骆闻息
与傅长月一同站在那本想着目送马车离开后在走的,却不承想这一抬头就见着半张脸的剪影,氤氲在暗沉沉的光影中,却丝毫不损她的美。
这人,他也熟悉得很。
是顾弥身边那只会抓人的小野猫!
亏得他之前还以为她是顾弥的人,是以一直都没敢下手,不承想竟然是镇国公府的!
骆闻息弯眸,风流轻佻一笑。
马车内。
明氏担忧的握住沈阮的手,急切说道:“你刚才怎么敢?傅长月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你不清楚吗?”
“大嫂。”沈阮对此,也只是淡淡地拍了拍她的手以作安慰,“光天化日,六哥不敢做什么的。”
“怎会不敢?他一向荒唐!”明氏是又惊又怒。
沈阮又道:“六哥虽是荒唐,但在外,他却是不敢的,而且六哥荒唐,也多是招惹那些风尘女子,好人家的姑娘,他却是一个都不染指的。”
“可那些也是女子!”
“大嫂,一个求色一个求利,说不好听些也不过是钱货两清的关系。”沈阮握着她的手说道,“所以,日后就算是在外遇着六哥,也不必担忧,好歹他们都姓傅。”
见着沈阮这般天真却又有些冷血的模样,明氏只能堪堪闭眼。
以前时,她也是这般以为,直到她如今学着掌家后,才知道了些许不太堪入耳的陈年旧事。
傅长月,可不是个会顾 及家族名声的正人君子。
沈阮本来对傅长月也是有气的。
想着以前
傅长月竟然对傅清辞起了那种心思,她差点便忍不下去。
可后来,她却又觉着不对。
若傅长月真是个草包饭桶,若傅长月当真如此做过,那话本里不可能没有傅长月的下场。
因为,傅清辞是决计不会放过他的。
可这些统统都没有。
还有傅长月身边的骆闻息。
沈阮揉捏着袖子口,看向依旧气得不行的明氏,轻声道:“大嫂,不过是件小事而已,无需介怀。”
明氏闻言倒是多瞧了沈阮一眼,见着她与平日并没什么两样时,心头一下就松活下来。
她就像是为自己壮胆一般,捏着手说道:“你说得对,只是一件小事罢了。”
沈阮笑容浅浅的料开车帘,就见在两侧人群中,有一人却格外的瞩目。
那人似感受到了沈阮的目光,他将身上的黑袍往下一拉,露出那一双狐狸似的眼。
他微微弯着,朝沈阮一笑。
沈阮见着他,并没半分躲闪,而是坦然迎上去后,也笑弯了眸。
云晔还没离开盛京,这是她没想到的。
说起来,她与骆闻息相识,其中少不了云晔的推波助澜。
等着沈阮彻底见不着云晔后,她才有些心不在焉的将帘子给放下。
云晔的这双眼实在是和云晞太像了,她本以为云晔的生母另有其人,没想到竟然会是长平。
论及辈分来,云晔还得叫自个一声“姨母”呢!
念及往事,沈阮脸上的笑容又变得疏淡很多。
曾经那个骄如烈日的少年郎
,如今也不知长成何种模样!
真是——叫人有些想念。
*
秭归院。
沈阮回来时,就见隐川顶着傅清辞的脸穿着他的衣衫,正规规矩矩的坐在榻上看书。
本来扮演的极好,可在瞧见沈阮的那一霎,他的身体还是不太只在的略微僵硬片刻。
“夫……夫人回来了。”隐川见着她,又瞧着她身后的绿腰和寻月,这才有些温吞的出声问了好。
绿腰和寻月听见声音,一下就看向隐川。
自打七公子昏睡醒来后,她们便觉着七公子偶尔会怪怪的,一点都没之前与七少夫人在一块的亲昵。
沈阮对着他略一颔首后,便径直回到内室。
寻月被留在外间伺候,绿腰则跟着沈阮进去。
再为沈阮宽衣时,绿腰忍不住开口说道:“少夫人近来是和七公子在置气吗?”
沈阮低头面无表情的系着腰带,在听见绿腰的声音后,这才抬眼看过去。
这一个月来,绿腰的表现的确很好,似乎又恢复了以前那个机敏冷静的模样,与绿瑶傅永纤几人也似划清了界限,没在有什么过密的往来。
一切的一切都似乎在按照她所想的那样发展。
沈阮颔首:“是啊!我的绿瑶要给你们七公子当说客吗?”
绿腰自是不敢的:“七公子这次为何会惹了少夫人生气?”
“一些小事罢了,无妨。”沈阮笑,“也不过就是晾着他几日的事。”
“许些事,七公子和少夫人各退一步,也就能海阔
天空了,而且七公子毕竟是男子,少夫人还是多谦让谦让。”
沈阮道:“我心中有数,不必再提。”
其实她和隐川之间能发生什么口角,不过是懒得和他装亲昵随意找的一个借口罢了。
隐川就算是在像傅清辞,但也不是他。
本来按照她与傅清辞的打算是,让隐川一直装病装到他回来。
这可都一个月了,傅清辞依旧滞留外地,这要在装昏迷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于是沈阮和隐川一合计,便干脆让人醒来,只是依旧打着需要休息的旗号,继续在这秭归院中闭门不出。
绿腰见着沈阮冷淡至极的神色,方知这一次的事大概也不是她们一两句话就能劝好的,于是也就闭了嘴,静静地将衣裳给她换完。
沈阮换完出去,寻月正好将新茶换上来。
“下去吧。”沈阮安安静静的坐到榻上,“我与七公子说会话儿。”
待两人一走,隐川便立即起了身,拱手道:“夫人。”
“不必这般客气,隐川大人请坐。”沈阮垂眼道。
隐川并不敢放肆:“夫人唤属下隐川便好,大人二字实在是不敢当。”
“客气了。”沈阮道,“你们大人这都离开一月有余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提起这个,隐川也是万分绝望。
以往大人没娶妻妾倒也还好,可如今这娶了,他一个大男人住在这儿实在是不方便。
更别说,大人的这位娇妻还生得如此貌美,有些时候实在是让人
心猿意马。
“这个……属下也不知。”
见着沈阮的神色冷淡,隐川便又赶紧补了句:“不过属下猜测,大抵这半月内大人便会回来,夫人无需记挂。”
不管傅清辞回来与否,赏花宴是如期到来。
这场赏花宴虽是由宁远侯府的程七姑娘一手操办的,可这里到底也有些相看的意思。
沈阮与明氏都是已成婚的妇人,自然不会同一群还未出阁的小姑娘争奇斗艳。
所以两人今儿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较为素淡的衣裳,就连发髻中的珠钗也比之府中的另几位姑娘少了几件,不过发髻中的那寥寥几件,却是格外的醒目。
沈阮带着绿腰来到影壁处时,就见着傅水瑶和温子画两人有些眼馋的望着明氏发髻中的珠钗。
“阮阮。”明氏本就不太耐烦理会这两位姑娘,见如今见着沈阮过来,就像是见着什么福星一样,小跑着到沈阮的身边,“你可算来了!”
明氏紧紧地拉着沈阮的手腕,就连身子都不愿转一下。
对于明氏这种性格,沈阮也不知该说好还是不好,可有些时候,其实她自己有些羡慕的。
沈阮低头拍了下明氏的手背,拉着朝几人走去。
“水瑶妹妹和温姑娘来的挺早。”沈阮与两人福身见礼后,这才开了口。
傅水瑶耸耸肩:“还好。”
明氏见着沈阮同她们说话,一时间有些不平的拉住她的手,将头埋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干嘛要理温子画?
你是忘了她之前做得那些恶心事了!”
沈阮听着明氏这般毫不掩饰的话,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
她原以为这些日子明氏被骆氏带在身边教导,多少要懂些事的。
“大嫂。”沈阮赶紧拉住明氏的手,将她带至一旁,“如今温姑娘是同我们一块出去的,那就代表着镇国公府的脸面,就算你在如何不喜她,在外面可不能这样。”
明氏带着几分娇嗔的瞪了沈阮一眼,半响后,就低下了头。
她伸手扯着沈阮的衣袖:“可我就是不喜欢她那一脸的狐媚子样,今儿勾搭老大,明儿又去老七面前装柔弱,恶心死了!”
沈阮不轻不重的捏住明氏的手:“母亲和八妹来了。”
明氏抬眼一看,果然就见着骆氏领着傅永纤缓缓走来。
今儿傅永纤穿着便是那日的桃色衣裳,那粉嫩的桃色是衬得她面色含春,水灵灵的嫩。
可又有谁知晓,这般娇俏灵动天真的面容下,却隐藏着一副恶毒的蛇蝎心肠。
明氏见着她这模样,一下又想起近来的几样糟心事。
“阮阮,我们也过去。”
“儿媳给母亲请安,母亲安好。”
骆氏的目光略过明氏,落在沈阮的脸上,她这般面容实在是过于精致明艳,就连她一女子见着都忍不住升出几分惊艳来,又何况那些个男子。
可今儿沈阮的打扮又甚至素淡,让她想要挑错都挑不出分毫来。
“来了,就出发吧。”
说完,骆氏带着傅
永纤自顾自的就上了第一辆马车,半点余光都没给明氏和沈阮,更别提傅水瑶和温子画两人。
不用与骆氏同乘一辆车,明氏自然是求之不得的,立即就拉着沈阮登上第二辆马车,将最后的一辆留给了傅水瑶和温子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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