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满地的狼藉，让寻月看得是眼皮直跳。
甚至是她都忍不住抬眼去看沈阮，想要知道，这到底得是多不小心才会弄成这样。
可沈阮一如既往地倚在迎枕上，烛光一寸寸的爬上她的面容，将她的眉眼五官轮廓衬得愈发温软柔和，不说见半点怒气，就连一点点的冷意都不曾有，就好像这一地的狼藉，确确实实是她不小心给弄出来的。
寻月低声应是转身便去唤人进来洒扫。
没一会儿，满地的碎瓷盏就被收拾了个干净，是半点痕迹都没被留下。
寻月重新端了一壶泡好茶的进来，搁在沈阮的手边：“少夫人，这壶茶水是刚泡好的，有些烫手，可得仔细些。”
话音落地，寻月就感受到沈阮那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寻月心里一紧，想着是不是自己说错话时，便听见了沈阮温和柔软的声音：“好，我知晓了。”
当沈阮尾音尘埃落定时，寻月整个人才犹如如梦初醒般，赶紧出声告辞，急忙从屋内离开。
绿腰此时便守在廊下，见着寻月心有戚戚的出来，她上前几步，按住她的肩膀：“你作何这般模样？”
入耳的声音十分耳熟，寻月转头看了她一眼，才心有余悸的拍着自个的胸脯说道：“我觉着今儿少夫人的情绪好像不太对，但我又觉着好像没什么不对的。”
“嗯？”绿腰狐疑的看着她，“我刚听着少夫人声音，与往日没差呀！就连
刚才经过窗边时，少夫人也是如往常一般，没什么不对吧！”
寻月拉着绿腰的手走到院子中，四周虽不是黑漆漆的，可到底也昏沉无光，只有丁点星子遥挂在苍穹之上。
“是，瞧着少夫人似也没什么不对的，但是你没瞧见屋内是个什么模样。”寻月小声对着绿腰说道，“少夫人说是手滑不小心摔碎了，可是也不至于所有的东西都在地上，少夫人却好端端的还在那坐着吧。”
绿腰闻言稍思忖片刻，然后说道：“那你是想说什么？”
寻月有些为难的扯着手指：“我也不知，只是觉着今儿少夫人不太对劲。”
“少夫人今儿都在屋里就没出来过，能有什么事惹着她，就连八姑娘也有好些日子都没过来了。”绿腰说着，叹了口气，示意寻月看向还亮着烛盏的书房，“会不会是因为七公子呢？”
寻月想了想，顿时就摇了头：“我觉着不是，少夫人又不是那种会拈酸撒泼吃醋的妇人。”
绿腰也想不着，两人面面相觑一眼后，齐刷刷的叹了口气。
“算了。”寻月摆摆手，“少夫人不爱我们探听这些事的，我们还是装傻吧！我去给少夫人备些热水去。”
“好。”
往房里送完热水后，寻月就出来，守在外间，直到听见里间的水声止住，这才再一次进去，将屋里给收拾了。
“寻月，近来七公子辛苦，他那边你与绿腰多费些心思，我这儿你们不
用来的这么勤快。”沈阮将衣裳穿上后，语气冷淡的同寻月说道。
寻月颔首：“是，奴婢与绿腰姐姐一定会全心全力照顾七公子的。”
沈阮微一颔首后，便让寻月出去。
寻月提着水从里面出来时，绿腰正好也从书房出来，两人对望一眼，绿腰立即就小跑到寻月身侧：“少夫人情绪如何？”
“挺好的。”寻月记起沈阮之前的神色，似乎与平日并无多大的差别，好像之前那件事真的就是她无意。
绿腰听后，也安了心：“如今七公子正是重要之际，少夫人可别出什么事才好。”
两人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并没注意到沈阮的身影何时出现在了窗扇边上。
她身影倒映在纸糊成为窗扇上，被微弱的光亮勾勒出清凌的轮廓来。
天明。
寻月端着洗漱器具出现时，就见沈阮坐在妆镜前，正拿着一直玉簪往发髻中簪去。
“少夫人今儿怎起得这么早？”寻月赶紧过去。
沈阮没什么精气神的打了个呵欠：“昨儿有些热，一直都睡不好，一会儿去给祖母请安回来后，我可得好好地补一补觉。”
“一会儿等我回来，午膳就别叫我了。”
寻月瞧着她双眼下的青黑也有几分心疼：“一会儿奴婢替少夫人将安魂香给点上，少夫人就好生歇着吧。”
沈阮拉住她的手，笑道：“还是你最贴心。”
*
清晨的轻烟还没散去。
可坐落在巷子尽头的一户人家却是紧闭着大
门。
这座宅子有些老旧，除了檐角挂着两个破破旧旧的红灯笼外，竟再无半点颜色点缀。
不管如何瞧，这座宅子都像是一座久无人住的荒宅。
沈阮却丝毫不在意，她走至一侧的墙壁旁，纵身一跃，身姿轻盈的翻入墙内，稳稳落在地上。
可就在她落地的那一霎，便有三支箭簇从远处冲着她的命脉而来。
“我想见一见你们的云晔公子，不知各位可否通禀一声。”沈阮并未将其放在眼中，她轻巧避开后，便慢悠悠的开了口。
话音响起的那一霎，周遭的树影微动，日光正当好。
沈阮没等多久，云晔便朝着她迎面走来。
他那双眼狭长的狐狸眼中此时满是凌厉冷漠，在见着她的那一霎时，好像恨不得就能立即将她给碎尸万段。
“云晔公子。”沈阮丝毫不在意的挥挥手，“好久不见。”
云晔站在她跟前一丈远的地：“你是怎么寻到这儿来的？”
“跟踪呗！”沈阮笑眯眯的，“这一招还是许凌教我的。”
“说起来，我可是好久没有看到许凌了，那一晚我的剑可没直命要害，这就死了？”
云晔也瞧出今儿沈阮说话不似以往柔和，夹枪带棒的，就连攻击性也比之前强了不少。
可明明他们之间应当是说和了，为何会跟踪他来到此处。
云晔嘴角紧紧抿着没有说话，倒是沈阮主动往他这儿走了几步：“云公子，不管你我以前如何，如今我登门，怎
么着也算是客吧！”
“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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