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帘顺声落下,也随之遮住了外间的所有目光。
沈阮目光清凌凌的看过去:“有人?”
骆闻息应了声,将手中的折扇合拢后,才说道:“是呀,我们的暖暖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喜欢招惹麻烦呢!”
“所以你要不要考虑考虑我与你说的这件事呀?”
沈阮觉着骆闻息说这话就是故意的。
他既然知晓傅清辞的宅子在这儿,又如何会不知道这座宅子毗邻着哪户人家。
“在暗中偷窥的人是谁?”
骆闻息将扇子抵在手掌心中,他笑着看向端坐在昏沉光影中的人,笑了:“你觉着我如何知晓。”
沈阮可不信他这话。
她偏头挑起车帘,那张莹白如玉的小脸没有半分笑意看向外面。
此时的马车已经从宅子那出来,那边的景象也接连着变得模模糊糊的不清楚,只是尚有一点可以印证。
那便是,确实是有人跟着他们。
“如何?”
沈阮瞧了好一会儿,才将车帘给搁下:“不用在意,甩掉便好。”
“瞧你这样,似已经知晓是谁的人了。”骆闻息同她说完后,便转身撩开车帘,对着赶车的下属说了几句。
沈阮便道:“我来盛京这般时日,说来说去与我有仇的也只有云晔一人罢了,只是这个地方,他还找不到,既然不是他,那便很好猜了。”
“你如何知晓就不是云晔。”
“云晔是悬镜的人,悬镜跟踪人的手法是我一手教的,你觉着我能瞧不出吗?”沈阮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后,便闭了眼,将脑袋轻轻靠在车壁上。
骆闻息其实也不太在意跟踪的两人,他目光没什么停留的在马车内转了一圈后,才说道:“我今儿来时瞧见傅清辞几人匆匆忙忙的出去了,你知道他这是往哪里去了吗?”
听骆闻息说及傅清辞的事,沈阮这才睁了眼:“好端端的,你说他干嘛?”
骆闻息道:“这不是以防万一嘛!”
沈阮一下就明白了骆闻息的意思,她抿着嘴角看着笑吟吟的骆闻息,想了片刻后便说道:“裴竹生手中的势力还不够他去追杀有一个异乡人吗?”
“那你就是在小瞧悬镜的能力。”骆闻息提点道,“如今可已是二十年了。”
沈阮的脸上顿时就露出几分不耐来。
“我们若真是遇见,你打算如何?”
沈阮死死地捏住手:“云晔绝不能有事。”
骆闻息闻言却是嗤笑一声:“若不是了解你,我还以为你是喜欢上云晔了呢!”
“但和你夫君他们交手,你舍得?”
沈阮觉着骆闻息简直就是在说屁话,但凡她要是舍得,也不会弄出这些事来。
“他们已经准备动身了吗?”
“对。”
“路线呢?”
骆闻息笑:“他们准备走官道。”
“不抄小路?”
“他们肯定想过,只是那埋着人,想来他们的人也已经查探到了,所以准备赌一把。”骆闻息说道。
这话并非是没有道理,只是沈阮觉着这人恐怕宁愿赌一把,也不会走官道。
沈阮思忖片刻,反问道:“你也觉着他们会走官道?”
骆闻息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沈阮,稍等一会儿后,才听见他的声音在马车中响起:“那依你之见如何?”
“依我之见……”沈阮翘着腿,歪着头看他,“那我觉着这两条路,他一条都不会选。”
“你就这般肯定?”
“云晔我的确不是很了解,但我了解云晞,若云晔是他一手教出来的,那云晔就算是困死在盛京城也绝不会出城。”沈阮道,“你将盛京城的舆图给我,我瞧瞧这儿可还有其他的出路。”
盛京城的舆图是骆闻息一早便准备好的。
听见她的话后,骆闻息便将舆图抽出来给她:“喏,给你看看。”
沈阮将舆图在马车中的小几上铺展开。
一盏烛火便在小几上微弱的燃着。
“看出什么了吗?”骆闻息不知何时换个地,坐在沈阮身侧。
沈阮笑着将发髻中的簪子拔下来,在舆图上将某处地方给圈了出来。
随后,她的簪子就压在被她圈住这个位置上:“这儿。”
骆闻息抬眼看去。
“这条路的确可以离开盛京,只是极少会有人走着。”
“他如今本就是兵行险招,这儿只有一分机会他都不会放过的。”沈阮说道,“而且这儿的路虽是不好走,但也比被你们设了埋伏的小路或是官道好的多。”
骆闻息说道:“这儿的确是我的疏忽,我立即便过去。”
“对了,你的人可知道今儿傅清辞他们往哪走了。”
闻言,骆闻息倒是偏头看了沈阮一眼。
她安安静静的坐在那,脸上并没流露出别样的神色来,好似她问得也不过是在最简单的一件事。
“我还以为你今儿都不打算过问呢!”骆闻息说着,倒是无声的裂开嘴角笑了下,“你放心,我没有找人去跟踪他们。”
“是没找人跟踪,还是跟踪了被甩了。”
骆闻息再一次偏头看向她:“你就不能说些好话吗?”
沈阮颔首,下了定论:“看来是跟踪却被人甩了。”
说不过沈阮的骆闻息深吸一口气后,说道:“我们现在是先去守株待兔,还是得到确切的消息后在走。”
“小叔叔,这才多久没见,你那棋艺水平不见涨也就算了怎么就连这种事,也没个主意。”
骆闻息无奈道:“我这儿还不是迁就你吗?不知好歹的小东西。”
直到天色变得昏暗,沈阮和骆闻息才接到了下属递来的消息。
说是云晔和许凌已经动身出发了。
“他们也还真是沉得住气。”骆闻息带着几分赞赏说道,“而且也够谨慎的,竟然将所有的路都探了一遍。”
沈阮倚在那,思索片刻后说道:“那你觉着他们如今回走那条路?”
“这个还真不好确定。”骆闻息耸耸肩说道,“这几条路他们都遣人探过,并无异常,但如果是为了安全,绝不会选择一早就探出问题的那条路。”
“你知道什么叫赌徒吗?”
骆闻息笑着歪头看她:“你改想法呢?”
“此时有些拿捏不准。”沈阮垂眼说道,“而且不是有句古话嘛,越危险的地方便是越安全的地方。”
“不管是我之前圈出来的那条路又或是他们一早就查探出那条路,都是极容易埋伏人的地方,换成是我,我肯定选官道。”
“为何?”
“就连小路都埋伏了人,何况其他地方,他想要走出盛京城,必定会经过一番恶战,所以不论是从哪条路,都是一样的结果。”沈阮说道,“他们在赌,我们何尝不是。”
“当然还有一种办法。”沈阮抬眼看向他,“我们跟着他。”
骆闻息笑了下:“若是你我当然没问题。”
“那不就行了吗?”沈阮打断他接下来的话,“不管是哪条路,我们都埋伏了人,只要我俩能跟着他们便行。”
“也是。”骆闻息笑着将早就准备好的黑袍递给沈阮,“他们现在还没出城,我们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