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城的时候,已快天黑。
无数的星子点缀在苍穹之上,遥遥映着那一弯月华。
相较于白日的沉闷,如今回去的时候,沈阮则要生动许多,就连脸上的笑意也不再似那种经过她精心设计,一颦一笑都完美到极点的模样。
骆闻息打马行至在她身边,似也被她的笑容感染:“发生什么事了,值得你这般开心?”
沈阮道:“今儿发生的所有事,我都很开心呀!”
说着,她转头与骆闻息一笑,那眉眼弯弯的勾着,就像是蕴藏着什么小钩子一样,实在是好瞧的很。
“如今就要回镇国公府了,你也很是开心吗?”骆闻息问道。
听见骆闻息的话,沈阮脸上的笑容蓦地有了那么一瞬间的凝滞。
见状,骆闻息又道:“你若是不想去,那我便带你去喝酒如何?”
“近来盛京城中新开了一家酒馆,这家酒馆里可有大漠的烈酒,我想着,你应该会喜欢的。”
沈阮并没那么爱酒,只是偶尔单纯的会有那么一些嘴馋罢了。
好巧不巧的,这酒之一道便在她的贪嘴之中。
沈阮略微一想后,颔首道:“好呀!”
见着沈阮应了声,骆闻息心头也随之畅快不少。
他脸上的笑容加深:“既如此,那便走。”
骆闻息率先一步在前面领路,沈阮便打马紧随其后。
两人骑行一两里路后,前方蓦地就传来一阵打斗。
沈阮与骆闻息非常有默契的拉下缰绳,寻声往密林中看去。
打斗之声依旧络绎不绝的传来,还有短暂刀剑相接的翁鸣声。
“要管吗?”骆闻息看向沈阮问道。
沈阮并没多少的好心,她双腿一夹马腹准备离开之际,一支箭簇倏地就从远处射来,目标很是明确地对准了坐在马背上的沈阮。
情急之下,骆闻息赶紧拔剑将那一支箭簇给挡了回去。
两人只听得清脆的碰撞声后,那支箭簇掉落在地上。
“暖暖,你无事。”骆闻息担忧的回头看她。
沈阮摇头,只是目光并不曾从那支箭簇上挪开。
她眉眼沉静,丝毫瞧不出任何的杀意来。
“这桩事的确不好管,我们先走。”骆闻息着急说道,赶紧策马到沈阮的身侧,催促着她离开。‘
“不走了。”沈阮抬眼看向骆闻息,她目光清凌的看向密林,此时那边的人已经又搭了第二支箭,对准了她。
“为何?”
“悬镜的人。”沈阮冷笑道,“正好,试探一番。”
骆闻息并不赞同她去冒险,他正想劝解几番时,沈阮已经打马朝着密林飞奔过去。
骆闻息哪里会让她一人去面对这些,他恼恨的瞪了落在地上的箭簇一眼后,便赶紧打马跟着沈阮过去。
刚才射箭的人就藏在林中的树上,沈阮几乎是一眼就确定了他的方位所在,在他搭箭准备射第二箭时,沈阮从马背上腾空而起,原先束着的墨发在她跃然起身的那一霎,如瀑洒下,于身后翩跹,不像是索命的鬼,倒像是扶风踏月而来,下凡的仙子。
再加上沈阮容色之艳,倒是真让人有那么一瞬的心神鼓荡,不知所措。
而沈阮看准时机,手中的软鞭被她挥出,带着雷霆之风,一下就缠上了那人的脖颈,活生生的将人从树上拖拽下来勒死。
确认那人没有气息后,她这才撒了手。
银色的软鞭没有半点的寒意的,软绵绵的耷拉在地上,自草地中蜿蜒而出。
骆闻息已经赶了上来,他伸脚踢了下已经凉透的那人,说道:“真的决定要管吗?”
“不然呢?”沈阮反问,“人都死了。”
话音落地,雾楚便从后面现了身,手中的长剑泛着凛冽寒光。
“属下去就行。”
有人愿意去,沈阮自是不会拦着。
她一下就跃上繁茂的树枝上,借着枝叶的遮挡去瞧里面的战局。
若是不知晓还好,这一瞧,沈阮眼皮子便是一跳。
她是万万没想到,这儿竟然又是熟人。
“还真是挺能惹事的。”骆闻息幸灾乐祸的声音自身侧响起,她偏头看过去时,就瞧见骆闻息脸上戏谑的神情。
“早知道是他们,你是不是打算顺便在旁边递把刀?”沈阮问道。
骆闻息耸耸肩,笑了:“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暖暖。”
沈阮沉着眼看向场中的几人。
此时被围困在场中的人是顾弥和裴竹生,他俩也不知出城干嘛,身侧并没带多少人,此时却被悬镜的人给围困住。
也不知许凌被裴竹生给关着,是怎么通知人来救他的。
沈阮漫不经心的瞧着,还顺手从一侧的树干上摘了一片叶子卷在手指上。
此时的局势对顾弥和裴竹生两人来说很是不利。
因为悬镜的人的的确确是占据了场上的优势。
顾弥和裴竹生都受了不轻的伤,两人身侧的护卫更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
顾弥神色凶狠,沉冷的厉害。
而就在此时,一道修长的身影蓦地就从林中走了出来。
骆闻息是最先瞧清那人的,他身子蓦地一僵,随即用手撞了沈阮一下,示意她瞧去。
沈阮本来是在瞧顾弥,顺便思考思考自己到底能不能将股民从这儿平安给带走时,蓦地就被骆闻息给打断。
她拧着眉顺着骆闻息的意思看去,可就在她看清那人的脸时,眉头微微一拧。
“怎会是他?”沈阮沉声道,“他怎会进了悬镜?”
“依照我那两位兄长多疑的心思,你真觉着他们会放心将悬镜交给一个外姓人?”骆闻息轻嘲道。
沈阮眉眼一下就沉下来,此时瞧去,倒是与场中的顾弥有那么七八分的相似之处。
骆闻息的目光自然也在两人身上来回转个不停,半响后,心头亦也是忍不住轻轻一叹。
或许,这便是命!
当一个人越想逃离什么,那什么便会接踵而至,根本就不给他们任何反对的机会。
“如此,你还要救?”骆闻息问道。
沈阮再一次将目光看向顾弥。
有些事顾弥不能确定,她却是能确定的。
同样的年岁,相同的玉佩,还有那个刻在玉佩上的字,无一不在说明,她的身份,她到底是谁。
纵然没有打算认亲,可……到底也是血脉相连。
若非出了那等意外,她本该是盛京城最得宠肆意那一颗明珠。
不过刹那,沈阮便下了决心:“救。”
“救顾弥。”
骆闻息看向场中另一人:“裴竹生呢?”
沈阮神色清淡:“他生死与我何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