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开门,开门的是一个穿着淡绿色小裙子的侍女,挽着发髻,一张脸红彤彤的,煞是可爱,见到一大一小的小男孩和少女敲开自己家的门,小侍女问道:“两位有什么事情吗?”
刘禅笑嘻嘻的道:“姐姐,我们来找人,前几天有没有一个叫做刘巴的人到姐姐家里来,我们是他的同族后辈。”
侍女疑惑的看着二人,似乎不相信。
刘禅继续道:“我们知道刘巴在这里,有人告诉了我们,我们是来拜见他的,姐姐不用心存戒心,我们是好人。”
一个十几岁的红衣少女,带着一个几岁的小孩子,看起来确实不像是坏人。
而且二人穿着都不似平常普通人家,身上的衣裳都是极为名贵的蜀锦制作而成,作为县令家的侍女,她这点眼光还是有的。
“昨日家中,主母的弟弟来拜访,一直住在家中,至于是不是叫做刘巴我并不认识,只知其他人唤他为刘先生。”
刘禅笑道:“那就是了,还请姐姐帮我们通报一声。”
“那你们的等着!”小侍女转身就走。
刘禅直接跟上,孙尚香拉住刘禅道:“干什么?”
“你是真的蠢啊?等她通报了,刘巴就跑了。跟上。”
小侍女前脚进了房子,刘禅和孙尚香后脚就跟了上来,看到侍女进了一处小院,刘禅对孙尚香的道:“就是这里了。”
走入小院子,就听到了刘巴的声音:“哪有什么后辈子弟知道我住在这里,定然是……不好!那个小贼!”
“刘先生骂谁小贼?”刘巴最不想听到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刘巴手中的竹简掉落在地,脸色如灰。
刘禅在小侍女目瞪口呆中进入打开了房间,刘备正跪在在哪里,一册竹简掉落在地,刘禅对刘巴笑道:“刘先生躲的够深啊,我们找你找的好辛苦。”
刘巴怒道:“小贼,你怎么阴魂不散?”
“我怀着赤子之心,想要请刘先生去公安做官,给刘先生一条光明前途,刘先生为何不要,还要躲避我。”
“放屁!”素来文雅的刘巴此时被气的直接飙了一句粗口。
刘禅摊手道:“刘子初,你去投什么刘璋,刘璋那是人主?我在荆州都知道,刘璋暗弱,被益州豪强世族欺辱,还要被东州派欺辱,整个就成了在益州的吉祥物,你去益州,无根无基,不是明摆着要去被排挤吗?以你的才能足够当上州郡长官,去了益州,定多给你个小官,千里迢迢过去,憋屈不憋屈。益州的政治环境,根本无法能让你施展才能,更加达不到匡扶汉室的目的。”
刘璋他爹,刘焉入蜀的时候,就被益州本地的豪强世族欺负的不行,扛着巨大的压力,步履艰难利用自己带过去的人手,又在三辅等地招募流民,组成了一直数万人军队的东州兵,势压益州本土豪强,如此才算打开了局面,刘焉于是也就成了益州的土皇帝。
但是刘焉一死,刘璋即位,刘璋可没有他爹刘焉的本事,压不住两派的斗争,本来因为之前的斗争就积怨颇深的两派,斗争愈演愈烈,刘焉在时,还能居中调和,刘璋根本驾驭不了这种派系斗争的局面,只能放任自由,或者瞎和稀泥,最终好心办成了坏事,反而更加激化了矛盾,两派都对刘璋离心离德。
这样的政治环境下,真正的有才能之辈无法得到重用,豪强世族搜刮民才,整个益州政治环境极为恶劣,若不是因为地处天府之国,偏安一隅,更有着天险保护,益州早就沦为了他人之地了。
“刘子初,就算你是这个天下绝顶聪明的那一拨人里的一个,你有信心能在益州施展抱负吗?不可能的。能让你施展抱负,并且得到重用的只有荆州。”刘禅谆谆诱导。
刘禅说的是真实情况,刘巴自己也知道益州的情况,想到此处刘巴怒道:“就算我刘巴隐居乡野,也不会出仕效忠刘备!”
刘禅不满道:“你就是太傲气了,为我爹效劳怎么了?我爹能礼贤下士,三顾茅庐得我亮叔辅佐,然后凭借魅力,又得我师傅庞统的效忠,荆州士人,争相相投,还一心匡扶汉室,几十年来如一日,始终坚持,这样的主公去哪里找啊?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啊。”
“织席贩履之辈,也配让我刘子初效忠?我刘子初,三代公卿,祖辈皆为朝廷两千石官职,而刘玄德,破落宗室,若不是有亲戚接济,你父亲早已夭折。”刘巴怒气冲冲。
刘禅对刘巴道:“没几句话,你就本性暴露了,哪有几分读书人的儒雅随和,简直是丢了读书人的脸面。你这才能不及我亮叔和我师傅,脾气倒是比他们两个加起来的还要大,难怪你刘子初三十岁了还是白身。不过有一说一,自黄巾之乱来,天下群豪并起,袁绍、袁术四世三公,名望深厚,遂能起事,崭露头角,袁绍更是占据北方四州之地。曹操官宦之后,家底蕴厚,更有本族兄弟、夏侯相助,故起事简易,如今遂占天下大半。孙权,所承父兄之业,不足道也。其余诸多豪杰,无一没有家族所助。
与这些人对比,反观我父亲,二十八之前还在涿县织席贩履,毫无根基可言,黄巾之乱,父亲义不容辞募兵起事,相助朝廷,身边仅有结拜兄弟二人,我二叔、三叔俱都平凡之人,一路跟随我父亲辗转厮杀,在这红尘之中摸爬打滚数十年,才有今日之成就,试问天下,白身起家之辈,谁能做到我父亲这样的地步?并且数十年始终坚持如一,坚守信念,谁能做到?
那些同辈的豪杰,如今可还在?他们大多都已经是冢中枯骨。我父亲,起于微末,心向汉朝,坚毅无惧,才有今日地跨荆州、交州之成就,你刘子初一个生下来就含着金钥匙长大的豪门子弟如何能懂得我父亲的伟大?你刘子初又有何资格看不起我父亲?”
“日后天下,非我父亲不可抗曹贼。你刘子初尽管拭目以待!”
此番话了,刘巴动容,随心中尚有怨气,却不得不服刘禅所讲之话的道理。
刘巴长叹一口气:“刘玄德此人确实是坚毅之辈,此等心性何其似太祖皇帝,他是能成大事之人。更加恐怖的是,他的儿子才四岁,就能如此明道理,思维敏捷,连我刘子初都自叹不如。”
刘禅看向刘巴:“先生心中可还有怨气?先生之前投曹,着实乃是不明智之举,我也是心中气不过,顾有之前在先生家中的鲁莽之举,后辈阿斗,在此给先生赔礼道歉!”
对着刘巴弯腰作揖,这个作揖九十度弯曲,数个呼吸后,刘禅才起身,对刘巴道:“先生乃是大才,是荆州少有的俊杰,我父亲深感贤才不足以成大事,若有先生帮助,大事可成,大业可期,大汉当兴。还请先生莫要计较阿斗之前的冲动之举,不计前嫌,同为大汉效力。”
刘禅再次作揖,诚意十足,但是刘巴可不认为刘禅诚意十足,之前种种举动,刘巴对刘禅的映像就是一只小狐狸,做什么都有他等目的所在,而且还不好好意的目的。
但目前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自己要是还拒绝,刘巴知道埋伏在外面的白毦兵,肯定会一拥而上,把自己给捆绑出去。
真到了那个地步,他刘禅不顾他爹的脸面了,做这种惹人笑话之事,那他刘巴的颜面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刘巴叹气道:“罢了罢了,我若是还不同意,你刘阿斗就要用些下三滥的手段恶心我了,我随你去公安吧。”
刘禅大喜道:“先生是个聪明人。放心吧先生,到了公安后,你一定能得到重用的,亮叔和师傅多次推崇你,并且我阿斗可以向先生保证,先生日后的抱负,肯定能实现的。”
“但愿吧。”刘巴面无表情。
刘禅道:“那阿斗就不叨扰先生了,待两日后綦毋闿在衡山讲经结束,阿斗会让人来通知先生,一起回公安。”
刘巴点头道:“可以。”
刘禅退去后,刘巴长叹一口气,他的姐姐早年间嫁给了崇安县令,听到有客人来拜访弟弟,忙过来招呼,恰好看到刘禅离去,刘巴在仰天长叹。
“怎么了?”姐姐问道。
刘巴叹道:“姐姐,我要去出仕了,为刘玄德效劳。”
姐姐欣喜道:“你三十年所学,终有人所识,这乃是喜事。”
“刘玄德非明主啊。”
姐姐道:“刘玄德非明主我不知,但你姐夫早些年在刘子升治下时,常常叹息民不聊生,世家豪强不尊法治,他却无可奈何。如今刘玄德坐荆州,你姐夫则常感叹吏治清明,世家豪强不敢作恶,赋税大减,百姓生活日渐好转,此等所做,若还不是明主,那谁是明主?”
“此乃诸葛孔明主政,润物无声,却又深入人心,天下间就此等一个诸葛孔明。”
“那诸葛孔明为谁所用?为刘玄德所用,连诸葛亮这等人都能为刘玄德所用,刘玄德又知人善用,大胆启用诸葛孔明,此等主公非明主?你虽聪慧,但因为眼高于顶,恃才傲物,让这些臭毛病遮蔽了你的头脑,你本可以更加聪慧的。”</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