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汌都吓坏了,那些护送这些值钱车辆的私兵护卫们都呆了。
这是哪儿来的愣头青敢劫掠雍氏?
“不必惊慌,准备战斗。”雍氏的私兵护卫,并不是一群乌合之众,反而有不少的战斗经验,成建制的私兵军队和如今的许多官府军队一样,战斗并不会弱。
这边雍氏私兵稳住了阵脚,对面只有百余人,而自己这边也只有百余人,怎么说也能拼斗一番,不过看着对方这些士兵穿着甲胄,似乎不是蛮人作乱啊,众人心中不由想到郡府,也就只有郡里的兵马能让百人着甲了。
“是郡府兵,这是什么情况?”有人低声说道,疑惑不解。
付汌佯作惊恐的大叫道:“彼辈官兵居然敢劫掠我雍氏财货,速速退去,一切好说。”
那些穿着甲胄的士兵确实冷笑几声,大吼道:“留下货物,尔等速速离去,便不伤你们性命,若是冥顽不灵,就休怪我等无情将尔等头颅喂山中野物了。”
“实不相瞒,我等就是郡中兵马,奉的是郡太守之命,你们这些小小奴兵,难道也刚抗衡王师吗?”有人又大喊道。
众多私兵面面相觑,这些真的是郡中兵马?听闻自从马太守来了之后,多有打压地方豪强,并且还招募兵马,日夜练兵,但是一直不曾听说用兵马对付豪强,莫非这郡太守马谡得了失心疯,居然敢对付雍氏?
“怎么办?如果真是郡中兵马,我们是不是就是造反?”
“放屁,郡兵劫掠我等,难道还不能反击?别忘了我等是吃谁家的食。”有人驳斥道。
“是啊,我们是雍氏私兵,拿着钱财吃着主家的饭食,要对得起主家,与这些贼兵拼了。”有人说道。
于是群情激愤,众人无不准备为雍氏效死命了。
却不想那负责带着众人运送物资进入山中的付汌,居然惊慌之下爬上了一匹马,一面惊慌失措向后跑去,一面大声喊道:“他们有床弩……”
不知道什么时候,两架床弩架在牛车上,被从那些劫掠的人群后面推了出来,那已经上在床弩弩槽上的弩箭在阳光下好似反射着光芒,刺人眼眸。
雍氏私兵大骇,也不怪那书生付汌怕了,这床弩就算是坚固的盾牌也能洞穿,穿着铠甲的士兵在三百步内也能被床弩轻易一箭穿过,后面若是还有人,同样力度不减洞穿,在战场上床弩就是神兵利器般的存在,若是有数量众多的床弩守城,敌军士兵定然胆寒。
雍氏虽然有兵马,但是也没有这等重型武器,都是从军的人,焉能不知道床弩的威力?
刚刚还群情激愤的雍氏士兵喊着要报家主恩,现在一个个都萎靡了,不敢再叫嚣。
“这个疯子!”付汌心中暗骂不停,早已经在心里头骂了千百遍马谡是疯子了,心里虽然骂,但是表面上付汌骑着马还一面大呼小叫。
两架床弩已经让这些雍氏兵马胆怯了,再加上付汌逃跑了,众人再次面面相觑,怎么办?
“弓弩!射!”随着那高处的拦截官兵一声大喝,紧接着便是拉弓的弓弦绷紧之声,对于雍氏私兵来说,这种声音是再熟悉不过了,众人今日又没有带盾,要想躲避箭矢,只能躲在这些马车下面了。
只是当众人看着分过来的箭矢居然还带着火苗,大家发现这些马车旁边也没法躲了,马车里面装的是什么?是蜀锦啊,蜀锦是易燃品啊。
“快跑!官兵不可敌!那狗日的付汌跑了,我们跑了也不用担责了,此番回去告知家主,家主一定不会怪罪我们的。兄弟们,撤。”私兵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撤,这一声犹如压在骆驼背上的稻草,让这些雍氏私兵刚刚还敢战的心思拔凉拔凉,有着第一人跑路,本来还摇摆不定的私兵们,便开始一窝蜂的跑路了。
看到这些私兵跑了,带着这伙兵马的盖花大叫道:“快去救火,九车蜀锦最少值钱两百万!”
对,这就是雍闿的手笔,出手极为阔绰,想要的就是拉拢孟获,让孟获为雍氏所用。
雍闿很是看中孟获的在益州郡的名望,若是孟获愿意与雍闿一起,那么只需要孟获振臂一呼,益州郡甚至是永昌郡的那些汉蛮青壮们,定然会跟随孟获。
所以这才下了大力气来拉拢孟获,当然,这些蜀锦只是一点见面礼罢了。
若是孟获接受了,那以后自然还有更大的好处,若是孟获不接受,雍闿自有其他办法,比如就用二十车蜀锦看看孟获动不动心。
蜀锦在益州比那五铢钱还要硬通货,不单单是汉人喜欢,蛮人更是趋之若鹜,谁家若是能有一件蜀锦做成的衣裳,那定然是豪富之家,为邻人羡慕。不过能穿的起蜀锦的蛮人,大多数人数过万的大部族的首领人物了。
蜀锦太值钱了,一匹六尺长的蜀锦就能值钱数万了。
而且蜀锦价格每年都有波动,若是桑、茧某年因为天气影响,收成不如何,蜀锦价格就会上涨。某年风调雨顺,桑叶繁盛,蚕蛹成活率高,白胖胖的蚕桑叶够吃吐丝又多,蜀锦产量高,价格便会往下降。
益州郡官府缺钱啊,这些蜀锦可都是好东西!
盖花也不管收了这批蜀锦会不会暴露了,反正总会有办法的!
刚刚盖花为了隐藏身份一直不曾说话,都是由两个士兵对那些雍氏私兵喊话,将火灭了后,盖花对众人下令道:“架着车子往山中去。”
雍闿听说了这个消息后,目瞪口呆,然后愤怒的道:“竖子马谡,居然敢劫掠我的货物!那付汌哪里去了?”
雍沆也是一脸的愧疚,对雍闿抱拳道:“叔父,付汌自知有罪,跑出了阿崎部所在的山,又入了另外一座山,应该是怕我们怪罪下来,去投靠山里的蛮人了。叔父,是小侄这次察人不明,还请叔父降罪。”
雍闿压下愤怒,对雍沆道:“事情不关你事,只是这付汌太过于倒霉了,那些士兵也太软弱了,雍氏私兵不需要这些不敢战之人。”
雍沆早已经将这些人驱逐了:“侄儿已经将他们全部驱逐了。”
雍闿颔首:“既然马谡已经撕破了脸皮,那我们也不需要遮遮掩掩了,立即动手,你带兵马直接攻入城去,拿下马谡人头。”
雍沆却是迟疑了,对雍闿说道:“叔父,这件事小侄觉得有蹊跷。”
雍闿看向雍沆,眼神中精光绽放,质疑问道:“怎么?你从哪里看出来是蹊跷了?这床弩都能用出来了,不是郡兵还能有谁?”
“叔父,益州郡对我们的动手是为了什么?这点叔父想过吗?”雍沆说道。
雍闿道:“自然是为了不让我们与孟获联合。”
“断然不是如此,益州郡太守依旧是选择稳定为主,马谡虽然是聪慧之辈,自来到益州郡有步步为营的稳妥之举,无可挑剔。也有诡计阳谋,让人恶心不已,不过总算是做出一些政绩出来,我们在他的多种强压说,说实话不是其对手,其人乃是中土豪杰之辈,等闲难比,但是其人虽跳脱,但并不会做出如此不明智之举?他此番所作所为,就是让益州郡甚至南中陷入战乱当中,我听闻左将军刘玄德与曹操战于凉州,马谡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挑动益州郡内的稳定?”
“此事其中定然有蹊跷,仔细想来行事不似马谡风格。”雍沆说完后看向雍闿。
刚刚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雍闿确实没有想到这一层,此刻被这么一提醒,脑门上冷汗顿时就流下来几滴了,雍闿有点后怕的说道:“若不是你提醒我,我便冲动了。”
“马谡来到益州郡之后,我们的日子确实不太好过,他颁布的各个政策阳谋居多,对我们多有限制,但也不敢逼迫太甚,马谡所求是益州郡的安稳,现在成都所求也同样是益州郡的安稳,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对我们如此明目张胆的动手。而且根据逃回来的士兵们口述,那些人很是强调自己是郡中兵马。”
雍闿反应过来后,又恢复了他的睿智神情,对雍沆道:“你代表我去太守府询问这件事如何?”
“好,不过叔父,如果不是太守府动手,而是另有其人,打算离间我们和太守府的关系,这背后之人可能会是谁?能做出床弩出来的人可不多,益州八个豪强,与我们雍氏同气连枝的有另外五支,另外两家会不会……”雍沆对雍闿说道。
益州郡这以雍氏为首的六家豪强,或有利益关系或有姻亲关系,比如雍沆的妻和妾都是其中两家之人。
雍闿的正妻也是其中一家的,说到底都是一家人,若是雍闿举起大旗,这些人必定会一起跟随的。
“很有可能是另外两家。只是据我所知,那贾氏和胡氏,实力不大,怎么可能会有床弩?”雍闿不解问道。
“叔父,他们两家背后不可能有官府。依照成都那边的策略来看,刘备在凉州作战,不会对南中下手,如果是刘备凉州大胜归来,对南中整顿倒是非常有可能。我觉得这贾胡两家,一定在暗中积蓄实力,意图搅乱益州郡。我听闻永昌太守吕凯上任,整顿永昌吏治,大力拉拢蛮人下山耕种,授予田地农具,对屡教不改的蛮族部落,进行镇压,故而多有蛮人逃离进入益州郡,而贾胡两家邻近永昌郡,应该是收拢了不少蛮族部落,实力增长,故而赶来惹我们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