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州辰龙酒楼
回字坐台之上,不知秦浩臻说了什么,周围的看客爆发出轰天的笑声!
坐在角落之中的红衣男子,从始至终,都是一副闲适做派。
这红衣男子,司辰虽然不识,但是他明显感受到那人身上不凡的气势。毫无疑问,此人定不简单!
倚靠在栏杆上的司辰,醒转之后,眼神之中便透露着一种与人无法言语的迷茫。
惺忪的星眸之中,有着别人看不透的惆怅。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的皱着眉头,摸索着自己的腰间。
司辰用力按着自己的腰侧,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腰侧少了东西——那条紫色轻纱!
一念及此,司辰眉梢轻挑,迟疑片刻,摇头自嘲的低声说道:“我如今在某人心中,恐怕也只是比宙囊高级一点的存在吧!”
身处司辰器魂之中的御歆,早已恢复了不少神魂之力,自然听到了司辰的自我调侃!
她懒得理会司辰时不时陡然而至的低沉。如今,她只关心黑子!
少年器魂之中的黑子,位于某处,快速的旋转,目力不佳者根本无法辨清它的模样。紫色轻纱里的御歆,尝试了多次,也没有办法使承载自己神魂的紫色轻纱,靠近黑子半分!
司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心情莫名有些低落!
按道理说,此时此刻,比孔雀还要骄傲的御歆,应当会添油加醋的调侃他一番,可是御歆并没有像以往一样。
事出反常必有妖!
司辰原以为御歆的神魂在自己的器魂之中不适应,没想到当他查视自己的器魂之时,看到的却是一个他万万没有想到的场景。
没错!
司辰看到的景象就是:黑子快速的旋转,十滴灵气充沛的灵泉之水漂浮在它的周围,而紫色轻纱却一直企图用一种诡异的姿势靠近旋转着的黑子。遗憾的是,紫色轻纱不管从怎样刁钻的角度,以常人难以想象的刁钻姿态,都无法靠近黑子分毫!
司辰第一次在自己的器魂之中,如此直白的观察黑子,只觉得十分新奇!
至于紫色轻纱里的御歆,司辰像是笃定她无法靠近黑子一般,看了一会儿热闹,觉得实在无趣,难道见御歆的神魂这般,司辰便决定任由紫色轻纱在自己的神魂之中“肆意妄为”!
俗话说,世间百态,人心难测。
如果有一个人却能够看透这世间最难测的人心,那么此人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
这个疑问,司辰不知道答案,恐怕御歆也说不出答案!
人生百味,花开花谢,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品不完的苦辣,尝不尽的酸甜……
司辰从前虽然从未见过御歆,但是他能够感受到这个女子以前定然过的很苦!既然她难得这般开怀,便随她去吧!
确定紫色轻纱没有异样后,少年心头松了一口气!
虽然御歆的事情已经解决,但是他的麻烦事情还没有解决!
在商州之地,不知道是否有司其圣、司其誉兄弟二人的眼线,也不知道长孙嫣然的人马隐匿何处!
而南阁的北山考核也即将到来,司辰自知修武境低微,从一众修武境高深者中脱颖而出,困难程度可想而知!
虽然答应国师老人家阻止万水国公主水笙歌进入北山,可是对于此事,司辰心底却是半分把握都没有!
司辰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膝盖上,一只手摩挲着怀中黯淡的明珠。
他出神的望着屋顶上的画栋,那上面的祥龙,瑞凤,花鸟虫鱼图案,全都栩栩如生,观之仙境历历,妙趣横生。
这便是天下第一楼,即使是一方小小的画栋,也是极力的透着精致!
少年转眼看向回字坐台上的秦浩臻,他举止从容,气定神闲,折扇轻摇,句句锦绣,字字珠玑。
司辰微抬下颌,若有所思的望向秦浩臻,他不得不承认,倒影在自己眼眸之中的男子,虽然其貌不扬,通体气质却清越脱俗。那充满磁性的声音,伴着坐台凹槽的流水叮咚,显得十分相得益彰。
司辰无意间瞟了一眼回字坐台,少年没有料想到,因为这一眼的所见,他会震惊的猛然坐直身体。
之前,司辰并未发现那黑金楠木所制的回字坐台有什么稀罕的地方,然而就在方才,他惊讶的发现那黑金楠木之上竟有画纹浮动!
少年一双炯炯有神的星眸,目不转睛的盯着回字坐台。
而坐台之上的秦浩臻自然也觉察到了少年的异样,对于少年能够发现这回字坐台的秘密,秦浩臻心下喜悦,面上却不动声色。
仔细辨认之下,司辰才认出黑金楠木之上浮动的画纹,竟是几只跳跃的白鹤!这些白鹤画纹,周身散发着浅浅的金色光芒,或振翅欲飞,或亭亭静立,或引吭而歌……
坐台之上的秦浩臻绘声绘色的说着九州曾经的传奇故事,而在这个过程之中,黑金楠木之上的白鹤画纹浮动不止,姿态也是万千变化。
同时,司辰发现这些白鹤画纹似乎随着秦浩臻的声色浮动而浮动。
当秦浩臻声色激昂之时,那白鹤画纹就会做出引吭而歌,展翅飞腾之状;但是,当他的声色低沉之时,那些白鹤画纹就会做出低头静立,双翅微张的失落之态……
司辰靠回栏杆,神色恍惚,他隐约记得曾经听孙而望说过这样一个故事:
很久以前,有一个辛姓卖酒人,此人从不嫌贫爱富,更不会因来客衣衫褴褛而有所轻慢。每逢卖酒高兴之时,便会引吭而歌。
一日,一个身形魁梧,衣裳破烂的大汉,神色从容的向辛某讨一杯酒喝,辛某急忙盛了一大杯酒给大汉,那大汉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仰天大笑。
如此这般,过了三年,辛某并不因为大汉付不出酒钱而显露厌恶神色,依旧每日赠酒于大汉饮用!
世人皆笑辛某“痴傻”,而辛某却不以为意。
直到有一天,那大汉告诉辛某自己要离去了,想要送辛某一舞,以偿酒债!
辛某以为那大汉要跳舞给自己看,却不想那大汉只是在他的酒车之上画了几只白鹤,一画终了,便消失不见!
辛某瞧着车上之画,不明觉厉。虽遗憾未见大汉一舞,却觉得大汉画作十分精美!便高兴的唱起歌来,却不想,画中白鹤随着歌声,和着节拍,蹁跹起舞。
买酒的客人看到这般奇妙景象,皆道“奇观”!如此一来,辛某的酒车便引来许多酒客,辛某也因此日进斗金,富可敌国。
一日,衣衫褴褛的大汉再次蓬头垢面的来到辛姓卖酒人的酒车之前,向辛某讨酒喝,辛某没有认出大汉是赠画之人,嫌恶的拒绝大汉的请求,并驱赶大汉。
得此轻怠,大汉并不恼怒,只是吹了几个口哨,没多久,只见朵朵白云自空而下,辛某酒车之上的画中白鹤全部振翅而飞,随着白云飘到大汉脚下,大汉踩着从画中飞出的白鹤,仰天大笑,飞天而去……
故事的结局,司辰已经淡忘了。
但是,司辰知道,自古以来,凡是与白鹤沾上关系的人和物,都是超凡脱俗的存在!
白鹤一直有吉祥、忠贞、长寿之寓意。九州曾有传闻,白鹤一出,含丹星曜。
只是司辰并不知道这其中的深意。
“嗟皓白之素鸟,含奇气之淑祥。”
自言自语的说完这句话,司辰并未做过多的解释,只是将怀中的明珠送回宙囊之中,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倚靠着栏杆,听着秦浩臻的说书内容,看着回字坐台上的白鹤画纹翩跹起舞,想着白鹤浮纹的传说……
“秦浩臻……”
少年这般直白的叫出一个长者的名号,显得十分不庄重!
而少年低沉的嗓音中又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探寻之意……
在司辰心目中,秦浩臻是一个不熟悉,又十分熟悉的长辈,司辰虽然嘴上并不尊重秦浩臻,但是心中却十分敬仰这个相识未久的长者!
第一次听秦浩臻舌灿莲花般字字珠玑的时候,司辰就觉得,回字坐台上的那人的所思所想天马行空,意境奇趣,试想谁能忽视这个浪漫奔放,才华横溢的男子呢?
司辰目不转睛的盯着回字坐台上的变化,他惊奇的发现,当秦浩臻的话音戛然而止的时候,黑金楠木之上白鹤画纹也停止了浮动,慢慢的,那散发着淡淡金色光芒的浮纹渐渐消失,踪迹全无!
司辰努力睁了睁自己的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眼花之后,他便以一种常人无法揣摩的眼神看向秦浩臻。
秦浩臻微微偏头,电光火石之间,他与少年的眼神对视了……
少年的一举一动,俱在离他不远的红衣男子的窥视之下!
红衣男子扶了扶头上的鸢尾花,而后用自己右手食指的指背摩挲着自己的下颌,左手缓慢的摩挲着手中的茶杯。
红衣男子饮尽杯中茶,便起身离去!
司辰被红衣男子行云流水的动作吸引住了,他偏头看向红衣男子,注视着红衣男子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新的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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