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环还未把饭拿回来,哲羽便到了,脚步甚是匆忙地跑过来,见她已下了床,不由更加焦急:“宁宁,你怎么还起来了,快躺下快躺下。”
“小哥你别急,我这不是没事儿了嘛,躺了一天,再躺下去人都要僵了。”婉宁用手捶了捶僵硬的腰。
哲羽打量她的脸,发现她的面色果然红润了不少,当下松了口气:“瞧着是比早上好些了,就你早上那脸色,白得跟宣纸都差不了多少,差点没把我们吓死。不过还是要让府医看过才放心,刚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让人去请了。”
“谢谢小哥。”
“跟小哥还客气什么?宁宁你告诉我,是不是九阿哥那混蛋欺负你了?额娘说你想要和离。”
婉宁想到九福晋离开前说的话,对九阿哥的怨气倒也小了几分,说到底,他对九福晋只是因为不爱,所以没那么上心而已。她斟酌着措词道:“倒也说不上欺负,只是他的心不在我这儿罢了。小哥,你觉得我能和离成功吗?”
“宁宁,毕竟你们是圣上赐的婚,和离便是大不敬。”哲羽有些为难,转而捏紧了拳头道:“不过你放心,小哥一定会让他好好待你的。”
婉宁眼中满是期待的光暗了暗,连离经叛道的小哥都觉得没希望,看来这事是很难成了:“强扭的瓜不甜,算了,反正我已经看开了。”
哲羽看着这样的妹妹越发心疼:“宁宁,九阿哥的生意需要我的地方还很多,他定会给我几分薄面的。”
“真要给你面子的话,他早就给了,何至于闹出这样的事儿来。”婉宁摇摇头,真诚地道:“小哥,熟话说民不与官斗,咱们董鄂家虽也显赫,但到底承了爵的不是阿玛。我知你与九爷以朋友相交,可这朋友二字委实没什么含金量,他真要用身份压你的时候,你也无法反抗,所以生意上的事,还是要悠着点才好,莫要与他裹得太深了。”
哲羽若有所思,想到婉宁进府便哭到晕过去的样子,抬手怜爱地摸摸她的头:“小妹说的也有道理。”想那九阿哥平时与他没少称兄道弟,他问起婉宁的时候也总是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她是你妹妹,爷还能让她受委屈不成。
可她的妹妹却被宫奴欺压,被宜妃罚跪在大太阳底下。
但凡九爷对婉宁有半分上心,区区一个嬷嬷又怎敢欺负嫡福晋,那宜妃便是再骄纵,又怎会半分面子都不留给儿子。若不是此次婉宁在沉默中爆发闹了这么一场,他们阖家还都蒙在鼓里,以为他们如珠似宝宠大的宁宁真的生活得很好呢。
哲羽的眼神暗了暗,但很快又被遮掩过去。如果九阿哥这两年跟他的交情都是假的,那他今儿只是把他赶出府可真是太便宜他了。
婉宁一心想着要在小哥和九阿哥之间划下一道鸿沟,是以并没有注意到,听哲羽觉得她说有道理,连忙趁胜追击:“小哥要是觉得有几分道理的话,不妨细细思量一番。你费了这么多心力打下的基业,若是因为皇权争斗被卷进去,那你这些年的辛苦不是白废了么?”
“放心,小哥知道的。你呀,身子不好就好好歇着,这些东西自有小哥去想。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把身子养好,额娘进宫的时候你晕了一回,今儿又晕了一回,你说说这都弱成什么样儿了?”
我那是因为一体双魂。
可惜婉宁不能说,只得认了这体弱的事实,假意羞愧地低下了头。
“兄妹俩说什么悄悄话呢。”马佳氏的声音自屋外响起,不一会儿就进了屋,见婉宁精神不错的样子,这才略略放下心来。随他一起来的还有府医刘大夫并几个丫环。婉宁探头看了看银环手中的托盘,顿觉失了胃口:“怎又是清粥小菜?”
马佳氏笑道:“这可不是普通的米,这珍珠米可是辽东的特产,专门上贡的。要不是你小哥有本事,还弄不来呢。”
婉宁抽了抽鼻子:“的确比之前喝的粥香些。”
银环把粥和菜一样样地摆到她面前:“那福晋就好好尝尝。”
刘大夫忙道:“还是让老朽先给福晋把个脉,一会儿吃了饭,脉像就没那么准了。”
“对对。”哲羽忙站起来,算是给府医让出了一个位置。
宫里头流行悬丝诊脉,但真要到急病重病的时候,太医们也不敢真悬丝而诊,那样偏差就太大了,且也不是谁都有那个本事的。
金环将一纸薄绢覆在婉宁腕上,刘大夫这才搭上去,好半晌后惊奇地抬起了头,然后又检查了婉宁的舌苔和眼瞳,末了奇怪地道:“怪了,今晨给福晋把脉时还觉福晋病弱难养,怎才过去半天,福晋这脉象便似强了许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