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九阿哥满脸莫名地注视下,玉手飞快地捡起五个连成线的白子,然后吃掉了一颗黑子换成白的。婉宁还将那黑子拿到九阿哥眼前晃了晃,十足的小人得意。
胤禟呆了半晌:“你,这是什么玩法?”
“五子棋啊。”
“五子棋是什么鬼,这是围棋。”
婉宁的笑容僵住:“我不会围棋,只会五子棋,爷你在跟我下围棋吗?”
“当然,这什么五子棋,爷怎么听都没听过?”
婉宁眼珠转了转:“闺阁女子打发时间的玩意儿,爷不知道很正常。不过爷,我只会这个,要不您陪我玩玩儿,这很简单的,五子连成一线就成了。”
胤禟也不爱下围棋,见有新玩法自然乐意试一试,于是两人开始了黑白子之间的厮杀。
五子棋容易上手又妙趣横生,委实是打发时间的必备良品。婉宁经验丰富,先时自然是稳赢。但九阿哥脑子聪明,几局下来掌握了其中的关窍,便偶尔也能搬回一两城。
他觉得自己进步神速,越发来了精神。
直斗到外头只剩一片鼾声,婉宁哈欠连连,他才依依不舍地放手:“睡,明儿还要赶路呢。”
婉宁如蒙大舍,收了棋盘,哧溜一声就钻进了被子里。
胤禟笑了笑,也跟着打了个哈欠。
玩到困倦,什么床不够大,不够软那就都不是事儿了,沾枕不久,两人的呼吸便都变得绵长起来。
雨天赶路本就艰难,更何况还带着一车车的粮食。
过了山东地界,便进了河南,清河县便在河南甘洲。
雨势越发大了起来,九阿哥冷笑着将一封信放下:“他的胆子倒是越发大了。”
婉宁好奇地问道:“爷,谁的信啊?”
“八哥的,山东河南陕西三省的官员联名上书,言道黄河决堤受损严重,正请求朝庭追加安抚款,不然怕引起民变。”
婉宁眨了眨眼:“可是爷,咱们刚过了山东,那边虽说淹了些田地,但灾情并不算太严重啊。”
“哼,不说得严重点又怎能要到钱,这帮贪官污吏真是越发无法无天了。”
“手中有权有几人能忍住不贪啊,要我说,皇阿玛若是抓几个典型,狠狠地处置一番,这股歪风邪气没准能刹住。”
胤禟叹了口气:“皇阿玛一向讲究以德服人,近几年对臣下越发宽容。十弟从齐齐哈尔回来,报了几个贪污军晌的将军上去,结果至今都没半点动静。倒是皇阿玛恼他行事冲动,现在还在宫里禁足呢。”
千古一帝居然也犯这种错?婉宁觉得有些迷糊,不过没关系,她知道,康熙之后,雍正上台,然后用他的铁血手腕狠狠收拾了几批贪官。
所以这种事,就用不着她这种小人物操心了,她给九阿哥递了杯茶:“爷,那您把这儿的情况写个奏折呈给皇阿玛呗!”
“嗯,这是自然,今晚到了客栈爷就写折子,这帮人简直狗胆包天。”
除了第一日,他们都不曾错过宿头,每晚在客栈落脚,虽说劳累了一天,晚上好歹能睡个好觉。近来黄河决堤,这一带粮价猛涨,许多运粮队往这三省赶来,九阿哥他们这一队虽然粮多些,倒也不算太突兀。
这一日,路上多了好些难民。三五成群,衣衫褴褛地走在官道上。见了这一车车的粮食,这些人都忍不住投来贪婪的目光,但碍于这些一看就很能打的侍卫和保镖,没有人敢上钱。
这时节,没点武力值,谁还敢往这一带运粮。
有老弱妇孺仗着天然的弱势跪地讨要,但皆保镖拔出大刀吓退了。看得出来,这些人虽在逃难,但还远未到活不下去的地步,不然绝无这么好打发。
婉宁虽然同情他们,但也知道这个口子不能开。给了第一个人粮食,那第二个第三个乃至第无数个便会接踵而至,若是引发哄抢,便是他们有这许多人也未必护得住。
侍卫和保镖们越发谨慎了起来。
金明恭敬地站在车门前:“九爷,前头便是甘洲了。”
“怪不得难民多了起来,可有打听到什么?”
“甘洲房屋还好,但良田淹了不少,眼下正是秋收之前,所以这一季的粮食多没能保住。逃出来的多是佃农,他们没了粮食,但还得交租子,活不下去了。便想趁着冬日来临之前去到一个大点的城市,好歹能打打临工。”
一季粮食的损失虽大,但除了佃农,其他人家也不是全扛不过,不过是日子苦点罢了。只要还有一点希望,没人会愿意背景离乡。
胤禟问道:“可有清河县的消息?”
金明摇头:“只知道清河,清水,元临,会安,甘泉五个县受灾最重,但目前还没有灾民逃出来。”
胤禟蓦然起身,声音生生拔个了三个度:“怎么会?难不成五个县都被洪水淹了?那得死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