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经过这些年的沉淀,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咋咋呼呼的小孩,但他崇拜强者的心还是没变。老十依旧是他心中的英雄,他悔得要死,自己干嘛非得让十哥来看他练兵的效果啊,这下好了,怎么收场?
庆泰的确吃了空晌,这要是换个人,杀了也就杀了。
可坏就坏在,庆泰是佟国维的儿子啊,连康熙都得管佟国维叫声舅舅。虽然他如今已致仕在家,但有过佟半朝之称的佟国维势力遍及朝野,他的儿子们都在权要部门任职。
“十哥,你怎么这么能惹事啊?”
老十牛眼一瞪:“怎么着,他还不该杀么?”
“便是要杀也得等皇阿玛下旨啊。”
“呵,等请示了皇阿玛,他早把证据什么的全藏了,还杀个屁。十四弟,你每每回京述职都人模狗样的,想不到底下的人胆子肥成这样你都不管,你可别告诉爷,庆泰吃空晌的事你不知道。”
十四苦笑:“知道又能怎样?十哥,吃空晌已经是常态了,管不过来的。”
老十大怒,对十四失望不已:“管不过来就不管了吗?号称十万大军,拉出来只有五万,到了战场上这仗要怎么打?亏得你打小熟读兵书,居然连这点子道理都不懂?”
十四心道,自己要有十哥这底气就好了,他郁闷不已:“十哥,空晌的事儿以后再说,你还是先想想庆泰这事儿怎么解决?佟国维势力不俗,皇阿玛都管他叫舅舅呢,你杀了他儿子,这事儿有得闹。”
“爷还怕他不成,漫说是庆泰,便是佟国维自己,他要敢吃空晌,爷一样办了他。”老十的吼声中气十足,哪怕身上挂着锁链,也依然很有震摄力。
十四忙去捂他的嘴:“我求你了十哥,你消停会儿行不?这话传回去,你还要不要命了?”
“切。”老十压根儿就没把这当回事,庆泰吃空晌,证据充足,不过是因为身份特殊,所以显得他有些越矩而已。他就不信了,皇阿玛能因为这种事重罚他。
康熙的确没打算为这事罚他,但也头疼不已。
就不能好好商量再动手吗?让庆泰多活几天又不吃他家的大米,这放出去野过的儿子果然要不得,胤誐的杀心也太重了。
邵家村、月湾村和小渔村的人最终还是因为土地的事和宋家闹上了公堂。
只可惜县令连审都未审便判了宋家赢。
宋家越发理直气壮,放下话说爱租不租,转头便将地卖给了城中另一个乡绅。那乡绅家里的举人已在县衙任职,八品的县丞。
官官相护,古来如此。他们连宋家都斗不过,更别提与官斗了。
三个村子的气氛相当低落,可再低落也得想法子活下去啊。虽然他们偶尔能打渔,可本质上还是农民,离了土地心里哪能不慌。
无奈之下,有人想到了在邵老四家住了几天的贵人,瞧着那天的排场,那贵人来头不小,没准能帮帮他们呢。
死马当作活马医,几个村的村长和里正求到了邵老四头上。
村里最不急的就属邵老四和邵二叔家了,因为他们都从贵人手上得了好些银子,这些银子足以让他们把地买回来,或者作个小买卖。蕙娘计划去城里盘个铺子卖杂食,她手艺好,肯定不愁生意。
这话是婉宁对她说的,对贵人的盲目崇拜让她对此话深信不疑。
两口子都不是冷心冷肺的人,当初婆母对他们多有刁难,也都是村长和里正出的面。夫妻俩一合计,决定去寄畅园碰碰运气,不管贵人能不能帮,肯不肯帮,他们前去把话递到也算是对村里人尽了份心意。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与宋家打的这场官司早由赵正康汇报到了胤禟那里。
婉宁很是气愤:“太过份了,这么多村民的田产被吞,县令就不怕他们上告吗?”
胤禟摇摇头:“你太天真了,只要卡死他们的路引,他们撑死告到知府那里。只要打通这个关节,他们连无锡城都出不去,谈何上告?”
早在刚穿来那会儿,一心想要逃跑的婉宁便明白了路引的重要性,不由有些着急:“那爷,他们怎么办啊?”
“有爷在,还用愁这个?”
胤禟点点她的额头:“笔墨伺候着。”
“爷要写什么?”
“奏折,这也算是个典例了,将之昭告天下,爷就不信了,那些百姓敢不引以为戒,瞧他们还敢不敢再把田低价卖了。”
婉宁倒吸一口气:“爷,你把赵侍卫留在那里,是不是就等着今天呢。”
“那是自然。”胤禟文思泉涌,笔走龙蛇,不多时就将奏折写成了一份锦绣文章,一边密切让人关注那三个村子的动向,一边用飞鸽将信传回了京城。
春耕就快到了,这事儿可耽误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