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过了一年,储位虚悬,康熙三不五时便要接到大臣们请立太子的折子。他留中不发,全都竖之高阁。
太子被圈之后,八爷的势力越发壮大,起码有半数朝臣站到了他那边。康熙冷眼瞧着,发现乌合之众占多数,便不再理会,胤誐还在战场,自然不是提立储的最佳时机。
“报~”
身着军服的小将高举战报,一路跑进金銮殿,气都没喘匀便道:“恭喜皇上,哈密大捷,义亲王率军歼灭了大策凌敦多布的三万铁骑,且一路追击将他们赶回了漠西。”
康熙大乐,朝堂上立刻响起了一片歌颂声。
八阿哥隐在袖子中的手紧握成拳,又一个战功,十弟回来难道还会甘心只做一个亲王?
他的威胁太大了,八阿哥觉得自己该想想办法。
相对于八阿哥,九阿哥的心思就简单多了,此战大捷,十弟肯定很快就会回来了,他可得让得意楼留好位置给他庆功才成。还有皇阿玛,啧啧,十弟已是亲王,皇阿玛论功行赏的话,也只能封十弟为铁帽子王了。
世袭罔替的铁帽子王,那算是给他们那一脉挣下长久的地位了,唔,看来自己还要赚更多的钱才成,不然过不了几代,他的孩子就只能去十弟家打秋风了。
虽然关系好,但这种面子问题,绝不能退让。
雍亲王府
今夜无月,繁星满天。
邬思道仰着脖子夜观星象,瞧着那颗越来越亮的贪狼星,心中渐渐发沉。
帝星怎么变成贪狼了,明明之前是紫微星啊。
四阿哥慢悠悠地喝着一杯茶,却掩不住心中的紧张:“邬先生,可看出什么了?”
邬先生道:“怕是皇上有意立敦郡王为储。”贪狼主战,如今的大清,除了老十,还有哪个阿哥当得战星之名。
“什么?先生怎么知道的?”
“自然是星相告知邬某的。四爷,还是要早做打算为妙。”
四阿哥对邬思道甚为信任,事实也证明,他真是个有本事的。所以听得这话他半点不曾怀疑,且立刻将解决方案提了出来:“还能怎么打算,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十弟想当储君,呵呵,那也得他有命活着回京才成。”
邬思道捋着胡须:“邬某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十爷本就武功高强,身边的能人也不少,咱们有适合去暗杀的人选吗?”
“有。”
“谁?”
“四川巡抚年羹尧。”
“四爷,万万不可。”
“嗯?这却是为何?”跟八阿哥一样,四阿哥身无军功,在军队唯一说得上话的就只有年羹尧。虽然他还没正式投诚,但他的妹妹年素云已是他的侧福晋,绑上他的船那是迟早的事儿。
这几年他也培养了几个暗杀势力,但这些人虽然武功高,可对上正规军哪里够看?
“四爷,谁不知道年羹尧是您的大舅子,若是刺杀成功,皇上必然彻查,到时候可就徒给八爷做嫁衣了。”
“那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太子之位落到老十手里吗?”四阿哥怎么想都觉得这事儿不真实,老十啊,在上书房时不是逃课就是打架,还总跟十三过不去的老十啊。
温喜贵妃过世之后,若不是九阿哥帮衬着,他还不知道过着什么苦日子呢。
可就是这样的老十,居然一步步成长起来,从最初的名不见经传,到如今威名震天下。都传十阿哥是杀星,可他杀的全是贪官污吏,甚至比有八贤王之名的老八更得民心。
民心军心两手抓,若康熙在有意推他一把,谁还能撼动他的地位?四阿哥深深皱起了眉头,难不成他这么多年精心的盘算,小心翼翼的经营,还未发力便要化为一场空吗?
“四爷别急,此事也不是全无法子。”邬先生的话将四阿哥的心绪拉了回来,他忙问道:“什么法子?”
“将此事透露给八爷。”
四阿哥撇撇嘴:“八弟能做什么?”
“由他出手不比咱们自己动手好得多么?”
“就怕他成不了事儿。”
这也是邬先生所担心的,但眼下没其他法子,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十一月,老十率军班师回朝。
银灰色的战甲在阳光下闪着耀目的波光,老十和十四一人一骑率先行出沙漠。十四黑了也瘦了,原先还带着些许婴儿肥的脸此时如刀削斧凿,轮廓凌厉,锋芒毕露。相对而言,老十则内敛得多,战事的积淀让他越发沉稳大气。
宛若世间名剑,瞧着古朴无华,开仞后却锋锐无比,所向披靡。
“十哥,前头就是承德了。”十四催马走快了几步:“啧,到了驿站爷一定要好好洗个澡,再美美地睡上一觉,这一路可把爷辛苦坏了。”
老十意有所指地扫了他一眼:“辛苦你还夜夜笙歌,爷还以为你吃了十全大补丸呢。”
十四老脸一红,继而不要脸皮地道:“哈密送来的这两姑娘真心不错,热辣奔放,比京中的女子可有味儿多了。那还有个哈密公主呢,她已经跟你示好好几回了,十哥真不考虑把她收进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