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晸摇头:“为了避开守孝,他要赶在隆科多被砍头前成亲。也不大办,就相熟的人凑两桌热闹热闹。不过儿子倒是收到了一张请帖。”
九阿哥呵了一声:“倒是个有情义的,爷还当他会卸磨杀驴,弄死那个丫环呢。”
“阿玛,您把这世间的人也想得太阴暗了。岳兴阿最难的那些年,陪着他的全是那丫环,没那丫环,他还想报仇?做梦呢。”
“倒也是。”
老爹就要被砍了,岳兴阿却准备成亲。这说出去别人少不得要戳他脊梁骨骂一声不孝,但九阿哥对此却没啥感觉。
为父不慈还指望儿子孝顺,做什么美梦呢?隆科多的所作所为,他死了岳兴阿没放鞭炮庆祝就已经是大孝子了,还谈什么守孝?
他敲了敲桌子:“倒还算对爷胃口,你给安排安排,等过了半年就提醒爷给他安排个职位。”
弘晸道:“可是阿玛,他自个儿不乐意守孝,律法上还是要丁优的。”岳兴阿是砍定了,这个没半点折扣能打。
九阿哥不以为意:“无妨,天地君亲,君是排在双亲前头的。回头叫皇阿玛下个旨召他回来便是了。”当初凌文浩母亲去世,皇阿玛舍不得他丁优,不就是这么干的嘛。
“成,儿子记下了。”
腊月二十七,隆科多、李四儿还有隆玉柱被囚车拉向了菜市场。婉宁听得隆科多人头落地后可算松了口气。四阿哥的助力就那么几个,如今张廷玉是老十的人,年羹尧虽然嫁了个妹子给他,却从不肯正面应下什么。
四阿哥想要顺利登基,自然是没那么容易。
她是高兴了,但四阿哥却差点气炸了肺。他费了多少力气才拉拢到的重臣就这么栽了,之前做的努力都打水漂不说,还要担心隆科多会不会供出他来。这层担忧也一直绕在他心头,搅得他寝食难安。毕竟不是二三十岁的小年轻了,吃不香睡不好哪能得好?
恰逢一场大雪落下,四阿哥就病倒了。
直到隆科多死讯传来,也未见宗人府来传诏,他这逐渐好转。
隆科多被处斩之后,婉宁可算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安安心心地过了个年。
康熙虽然病着,但精神头不错,倒是撑过了宫宴结束。这让四阿哥心里又燃起了几分希望,只要皇阿玛身体好,他就还来得及谋划。
不过老十,却是万万留不得了。
四阿哥起了杀心,但怎么操作却是个问题。他手底下有个见不得光的组织,可老十成了太子,平时都住宫里,便是偶尔出宫,也只在白天,总不能让人大白天行刺?
这可是京城,喊一嗓子就能引来官差的地儿。便是组织里的人武功再好,也不可能光天化日之下行刺成功,更别提老十本身就武功不弱,身边更不可能少了暗卫。
这事儿,只能从长计议。
开春之后,康熙的病便渐渐好了起来,虽然没正式回归朝堂,但三不五时上个朝,老十身上的担子就轻了许多,都有时间跟兄弟们喝酒了。
得意楼
太子、九阿哥、十四阿哥哥三推杯换盏,喝得甚是热闹。
老十忍不住摇头叹息:“皇阿玛真真是个能人,他一倒下,咱哥三忙得跟什么似的。可他病刚好,还不能理事儿呢,只出来转转,底下那些找事儿的就消停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他一样啊,就扫一眼,底下就再没人敢作妖。”
九阿哥安慰道:“你当太子才几年?早先又没在京中,能压住那帮宵小就不错了。”
十四也跟着点头。
十哥军功显赫,朝政也处理得不错,可毕竟没有登基。那些老臣总想着给个下马威,将来才好倚老卖老,更别提还有四哥。
他显然没断了夺位的心思,偏生还都出身高贵,在朝中势力不小。他早年装得好,天天诵经念佛,一副超然物外与世无争,只想办好手头差事的模样更是骗了不少人。
谁知道他竟已暗中培植了一大批心腹呢?
人果然不可貌相。
十四对这个一母同胞的哥哥没半分好感,天天一副委屈样好似谁都欠了他几百万似的,谁稀得理他?
他给自己夹了块红烧肉,吞进肚子里后又猛喝了口酒:“十哥,储君哪能和君比?皇阿玛都当六十年皇帝了,怎么可能叫你轻易盖过?”
老十道:“我现在也不求别的了,就希望皇阿玛能活得久一点儿,多帮我镇着点儿,不然江山这担子挑在身上,我怕是再没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