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大夫并不是厨子,哪怕是神医的弟子,熬出的药膳也无法恭维。
弘晸看着碗里黑乎乎的东西,艰难地问道:“这是粥?”
“药粥,吃,对你身体特有好处。要不是你大哥给的银子多,我还舍不得拿出来呢。”
“可这是不是太没卖相了点儿?”弘晸觉得这碗药粥吃下去,他得拉肚子。
“你总不能指望一个大夫将药熬成人间美味?这药膳吃两天,你今儿失的血和精力就都补回来了。”鹿衔挑挑眉,一副你占了大便宜的模样。
弘晸眼睛瞬间睁大:“这玩意儿要吃两天?”
“对啊,而且这两天除了白水,你只能吃这个。”
弘晸整个人都不好了。
周良认为自家少爷刚遭了大罪,最好是休养十天半个月才好动身。鹿衔也很干脆:“行,那你们在这儿等我,房老爷子治好病,我就赶回来。”
算盘扯扯周良的衣袖:“周二叔,要不咱们还是跟着,万一鹿大夫临时被别人请走了呢?”
神医的弟子啊,多少疑难杂症等着她解呢。
他可没忘记,当初鹿大夫会出手救贝勒爷,完全是因为想要研究贝勒爷身上的毒。万一有更吸引她的病出现呢?
周良也想到了这点,当下也顾不得弘晸虚弱的身体了,将他那辆马车弄得更加舒服后,一行人再次出发前往松阳。
鹿衔的药膳色香味半分不占,但药效却相当好。
弘晸吃粥时恨不得捏住鼻子,可吃完两天后就明显感觉到了这东西的好处。仅仅两天,他就从软耷耷的面条变成了能吃能走的正常人。
精神瞧着比辛苦照顾他的算盘还要好几分。
神医的至交姓房,是松阳县出了名的大地主。
他那是老毛病了,年轻时与人争斗,被一剑刺穿肺叶,虽经由神医救治保住性命,但却落下了病根。到了冬天尤为难熬,神医每年冬天都要过来为他诊治一番,顺便还要改良药方。
鹿衔出师后责无旁贷地接过了这个重担。
房员外今冬病得有点重,鹿衔少不得要多耽搁几天。弘晸则住进了自家的布庄,鹿衔好奇:“这也是你家的产业?”
“对啊。”
“你家不是卖粮的吗?”
弘晸很是谦虚地没提钱庄和商队,只道:“粮食以外,酒楼,珠宝之类的也有经营。不过在松阳县只有粮店和布庄。”
小小的松阳县都开了两家分店,怪不得能花钱如流水。
周良给鹿衔也安排了房间,落晚时分,小丫环引着几个妇人敲开了她的房门:“鹿大夫,这是我们家少爷的一点心意,还请您务必收下。”
鹿衔瞧着那些素净的料子还挺中意的,但仍是摆手道:“我有衣裳。”
小丫环道:“少爷说了,鹿大夫的大恩没齿难忘,到了自家布庄自要聊表心意。而且鹿大夫出门在外,换洗衣裳多有不便,有了这些脏了就扔岂不便利很多?”
鹿衔嘴角抽了抽,想到董家人花钱的方式,觉得再推辞也没必要。
这些衣服虽瞧着就不便宜,可对人家来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再推反而显得自己矫情了。
来的六个少妇正是布庄最好的绣娘,挨着给鹿衔试了衣服后又给量了尺寸,最后只留下两套合身的便离开了,说是其他的要改改。
三天后,她住的房间衣柜被塞了个满满当当。从里到外,从肚兜到披风,搭了整整十二套。还多了十几双款式简洁大方的鹿皮靴子。
鹿衔:“……这是不是太多了点儿?”
“啊?多吗?奴婢倒是觉得少了点什么。”小丫环沉思片刻,恍然道:“啊,是首饰,鹿姑娘这些衣裳虽然简洁,但若添上些许饰品定会更加相宜,您稍等,奴婢这就给您置办去。”
周侍卫说了,务必要将鹿大夫侍候周到,最好能让她感觉到宾至如归从而愿意跟他们一块回京。
眼看小丫环提着裙摆就要飞奔而出,鹿衔赶紧出声将人拦下:“这样就够了,多了饰品不方便遇上仇人不好打架,嘶,我去跟董少爷道个谢。”
小丫环有些遗憾,正想推荐些胭脂水粉,却见周良走了过来。
见到鹿衔,他便扬起了笑脸:“鹿大夫,我家老爷夫人从京城过来,得知是您妙手回春,救回我家少爷都非常感激,想要当面对您道谢。不过老爷是男子,不好进您闺房,不知可否请您移步花厅。”
“不用谢了,我都收了您家多少谢礼了。”
“与我们家少爷比起来,这些算得什么。”
行,你家少爷就是个金娃娃。鹿衔左右没事,便跟着周良去了花厅。还隔着一段距离呢,就听到了一阵中气十足的训斥:“先成家后立业,你都十七了还不肯娶妻爷已经忍了,但你好歹给爷留个香火。这回得亏是运气好碰上了神医,万一没碰上,你是成心要爷绝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