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瞻岱是在御书房见的皇帝,彼时,义亲王也在。
于是在沁雅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纳兰瞻岱已经见完了家长。
敦盛帝对他的印象不错,将人打发走后乐道:“不错,有想法,懂大局,好生培养培养勉强也能配上朕的宝贝侄女了。”
九阿哥忍不住吐嘈:“这些对那丫头来说都是次要的,在她眼里,有那张脸就足够了。”
“哈哈哈,沁雅从小就这样,九哥你怎么还没习惯啊?”
“再习惯也没法看着她嫁一个空有容貌的花瓶啊。更何况,一个大男人当花瓶,皇上不觉得恶心吗?”
“那九哥现在能放心了,纳兰瞻岱的脑子里还是有些东西的。”
九阿哥歪了歪头:“即如此,皇上怎么让他去工部?”
六部之中,礼部最闲。工部本就不怎么重要,加上这些年皇家学院崛起,工部也越发被边缘化。曾经在工部蹉跎过许多年的九阿哥实在太了解了。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但老丈人的态度却是与之相反的。
拐了他的宝贝女儿,九阿哥恨不得打断臭小子的狗腿。但没有悬念的话,纳兰瞻岱大抵就是自己的女婿了,自然要给他求一个好点儿的前程。
敦盛帝安慰他:“九哥稍安勿躁,有朕看着,还能委屈了沁雅不成?纳兰瞻岱未曾涉足官场,便是名声不错,到底还得厉练厉练才成,工部这几年的管理越发混乱,给他练练手倒是不错。”
九阿哥明白了,皇上这是给他机会呢。
办得好了自然能出头,若办得不好……他就可以考虑换个女婿了。
阳春四月,杏花簇簇开得正艳。
月中,万众瞩目的贡士榜单终于贴到了贡院的院墙外。人头攒动中,有人欢喜有人忧。那红底黑字的榜单承载了多少莘莘学子的殷切期望。
看榜者恨不得削尖了脑袋往里钻,看到自己名字的人满心欢喜,欣喜若狂奔走相告;名落孙山之人仰天长叹甚至痛哭出声。一张榜单生生演出了人间百态。
一匹匹快马敲锣打鼓地奔向各个街巷,向得中者道声恭喜,顺便再领些许赏钱。
比学子更加情绪波动的是赌徒。
每年的科举都少不得开盘,押中了的自是欢喜,未押中的破口大骂之人亦不在少数。其中,被骂得最惨的便是纳兰瞻岱。
呸,说什么才华横溢,结果连个同进士都没戏,生生骗了老子二十两银子。
还院长的得意门生呢,那些所谓才华全是吹的,也不知道给了人多少银子。
吹得高摔得痛,这下脸都被打肿了。
读书人擅长口诛笔伐,市井之人就骂得难听了,一时间,各种脏话充斥在贡院之外,纳兰瞻岱的祖宗十八代都被问候了个遍。
孟阔混迹在人群之中,听得那些骂声,甚至比看到自己吊着车尾排在二百九十六名时还要兴奋。
他中了,而被他深深忌惮的纳兰瞻岱名落孙山。
哈哈哈哈,他忍不住仰天长笑。
榜单之下,喜形于色的人比比皆是,他这样一点儿都不算突兀。有同窗过来拍他的肩:“励元兄,恭喜恭喜啊。”
吊车尾那也是中了,比没中的人还是强许多的。
他收了狂笑,与人谦虚几句,又听赌徒们骂了纳兰瞻岱半晌,这才乐颠颠地走了。
得意楼
小二气喘吁吁地跑进大堂,沁雅豁然起身,激动地问道:“怎么样?第几名?”
她就没想过纳兰瞻岱会榜上无名。
小二的脸色不太好看,惴惴道:“格格,纳兰公子没中。”
“什么?你别不是看漏了?”她可是问过国子监院士的,他对纳兰瞻岱极其看好,人是冲着前三甲去的,怎么可能名落孙山?
“格格,是真的,那些赌纳兰公子会中的人骂得可凶了,得亏纳兰公子没去看榜,不然叫人逮住打一顿都有可能。”
他之前的名气太大了,几乎人人都下了注在他身上,或多或少罢了。
沁雅愣了好半晌:“来人,备车。”
她得去他家里看看。
何家屯,纳兰瞻岱正在院子里写大字。
浓墨沾染笔尖在宣纸上游走,遒劲的字体跃然纸上,但写着写着,便总会出现些许意外,不是墨汁滴落,便是走神拉长了一笔,生生毁了一幅幅好字。
边上的纸篓已经堆了好些废弃的纸团。
三宝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公子,今儿放榜呢,要不小的跑一趟!”
纳兰瞻岱将写坏的纸团团,再次精准地扔进了纸篓:“注定榜上无名,有什么可看的。”
“以公子的才华,怎么可能不中?”
“人生嘛,总有些意想不到的意外,这些天咱们闭门谢客。赌你家公子高中的人不少,赔得多的没准会来寻我出气。”
三宝:……
公子莫不是魔障了?
“唏律律…...“门外响起了车马声,不多时,木质的大门便被敲响了。三宝神情一肃,紧张地看向纳兰瞻岱,别不是被公子说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