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挂西斜,云宝和嘉宝哭的累了,都窝在炕上睡的呼呼的。
许玉娆坐在炕边双腿悠悠的打着晃,目光温柔的看着云宝和嘉宝的睡颜,心里简直就柔软成了一滩水,母爱汹涌无忌的泛滥了起来。
这两个孩子,刚才真的以为这将会是最后一顿饭了,哼哧哼哧吃了大半只叫花鸡,然后也没管消没消化下去,窝在炕上就睡着了,还真是吃饱了就什么都不怕。
她下了炕,去洗干净一块手巾,小心翼翼的给云宝和嘉宝擦着脸上的脏东西和泪痕。
她许玉娆长到这么大,从来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替别人养孩子,这是连做梦都没有过的事情,但是……云宝和嘉宝很可爱就是了。
可爱,是宇宙间无敌的存在。许玉娆如是想着。
她再次洗干净了手巾,然后去吃了两口鸡肉缓解饥饿,边吃着边思索些事情。
既然决定了要在这里好好的照顾云宝和嘉宝,那就不能让他们三个继续这样下去了,她得去挣钱养家了,还要让云宝和嘉宝两个孩子接受教育,往后带着他们走出小村子,去寻霄川柏,至少以后可以踏进官场、仕途,说不定还能扬名立万。
她咽下其实并不好吃的鸡肉,洗干净两张苞米叶子把剩下的收拾收拾包了起来,然后给两个孩子盖上了一层被子,将鸡肉裹在衣裳里头去邻居陈奶奶家了。
“陈奶奶,在家吗?”许玉娆站在栅栏外喊了一声,院子里的那条大黄狗瞬间就叫唤了起来,汪汪汪的朝着她呲牙。
好半晌后小土屋的门被打开,一个头发隐隐花白的老婆婆佝偻着腰走了出来,眯着眼睛问道:“是哪个啊?”
还没等许玉娆说出名字,陈奶奶瞬间就面色激起来,颤颤巍巍的指着她骂:“你,云宝她娘?你来做什么?滚出去滚出去!”
许玉娆:……
原来她,这么不受待见吗?
她怕陈奶奶激的过了度,也不多想什么了,连连后退几步大声道:“陈奶奶你别激,你身子不好,别气急,我就是来找您换些东西的!”
“这是我今日去山上抓回来的野鸡,云宝和嘉宝吃了点
,还剩下不少的鸡胸肉。”许玉娆不管陈奶奶说些什么,自顾的将怀里的鸡肉拿了出来,“虽然没多少了,但我已经清理过了,能不能与您换点米?一点就行!”
“云宝和嘉宝许久没吃到米了,我给他们煮个粥也行的。”
陈奶奶原本骂骂咧咧的作停了下来,撅着嘴看着许玉娆的样子,满脸的不相信。
这个许三花是什么样的人,她作为邻居难道还能不知道?整日不舒心了就打两个孩子,那么乖巧的孩子,被她打的现在见到人都害怕,能这么好心的,要换米给两个孩子煮粥?
鬼才信嘞!
“我说云宝她娘,你要是好好对两个孩子,别说换米,你就是想要米,老太太我都能送你点,可你偏偏对两个孩子这般,我真是不信你。”陈奶奶背着手满脸的嫌弃,转身就要重新回到屋子。
许玉娆觉得有些尴尬,终是无奈的道:“陈奶奶,之前是我不懂事,如今是真的想让两个孩子好好的,您信我一次吧,明日收拾好我就去找些活计做,只是今日,云宝和嘉宝确实需要些主食暖暖胃的。”
陈奶奶踏进门里的脚步顿了顿,然后在许玉娆满脸希冀的目光下,毅然决然的进了屋子。
啧,许三花这人缘。
许玉娆沮丧的将鸡肉重新包好,想着晚上许是只能让云宝和嘉宝接着吃鸡肉了,不知道胃会不会难受。
就在她要离开的时候,陈奶奶便颠颠的踩着金莲小脚跑了出来,及近门口栅栏之处板着一张脸递给她一个小布口袋。
“许三花,我是看在云宝和嘉宝那两个孩子,才给你点米的。”陈奶奶专业撇嘴,“云宝那孩子虽然还小,但也知道会帮我撵撵鸡鸭,怎么有你这样的娘呢?”
陈奶奶说罢便不再听许玉娆说些什么,转身回了屋子,砰的一声把门关的严严实实,吓得她和大黄都是一惊。
手里的米袋子沉甸甸的,许三花掂手一量,大约都有二三斤了。
这老太太……
她摸了摸鼻头,扯着嗓子道了谢:“谢谢陈奶奶,等明日我也来给你撵鸡撵鸭!”
她将苞米叶子包裹着的叫花鸡放在了栅栏外,又喊着让陈奶奶出来取,这才转身拎着米袋子跑回了自己的小院
里。
两个小家伙还在睡着,云宝仍是紧紧蹙着眉头,在梦中也是一副警惕的状态,倒是嘉宝睡得舒坦些,吧嗒吧嗒嘴不知道在梦里吃了什么好吃的。
她又往火炕里头添了一把枯枝,然后簪起糟乱的头发,挽起衣袖淘干净一些米泡着,开始整理着屋子。
从日头西斜到日暮垂落,许玉娆才将将的把火炕、厨房位置的脏东西拾掇出来,又扯了两块破旧的衣衫做成抹布,把屋子里的柜子也擦了个干净。
三人洗出来的衣服足足将外头的衣杆上晾了个满,这还是云宝之前洗过一些呢,不然外头那长长的衣杆估计都是晾不下的。
直到她站在院子里,瞧见村子里其他的人家已经冒起了袅袅炊烟时,这才停止了一整天的忙碌,穿上衣服匆匆的往村子里长家里去了。
在原主许三花的记忆中,她当时匆匆落户在澉家村时,不仅交了不少的银子,还被那个里长以“需要落户”为名义,从她这贪下了一对之前嘉贵妃赏赐的红翡翠耳坠,可直到如今,这个户籍也没再澉家村落下。
自然,耳坠也没再还回来。
许玉娆再傻也知道这只是被里长给私吞了。
许三花的户籍早在被送去充军妓的时候就被销掉了,哪能是那么好落下的?既然这个里长无法给她落下这个户籍,那倒不如去把那个耳坠要回来,总归是还能先换些银子,给云宝和嘉宝稍稍补点营养的。
她裹着衣衫走到了往里长家去必经的那道桥,明明霞光已经烧红了半边天,却还是有星星点点的雪花慢慢飘落下来,落在她的头发上、肩头上,迅速化成了点点水渍。
“居然能晴着下雪,还真是稀奇。”
许玉娆伸出手喃喃道,抬脚昂头迈上了小桥,再低眸注视前方时,一抹月牙白色便明晃晃的闯进了她的眼中。
从桥的那头走来一个男子,左手撑着一把伞,右手握着行路的筐篓,抬眼之时瞧见了她,俊朗的眉眼顿时轻轻弯起,笑的仿佛天地都在为之失色。
“姑娘,下雪天气寒冷,还是早些回家。”
许玉娆呆愣在原地,天色此时已经渐渐暗了下去,她看着飒飒的寒风吹了男子的头发、吹起了他白底的袍角,心中脑中此时只冒出了一个想法——
“卧槽,我他妈,见到男鬼了!”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