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旗迎风展,游人不思家…”
兴化坊于镐京,有点类似美食步行街的意思,一年四季人流密集,即使连日大雪,依旧热闹。
地上满是被踩实的积雪,那突然爆发的虫潮,就如同一滴墨汁滴在白布上,吱吱吱带着恶臭与不详,突然扩散。
人群顿时大乱。
躲闪不及的顷刻被虫子淹没,惨叫声络绎不绝,有人不小心被叮了一口,伤口立刻鼓起脓疱,爆出白浆。
“什么东西?”
肥虎吓了一跳,连忙叼着冬儿衣服跃上房梁,探头探脑往下看。
这虫子极其诡异,像是蟑螂,又漆黑一片,背上还长着肉瘤,嗡嗡嗡张开翅膀乱飞。
更恐怖的是其繁殖力,被虫子淹没的那些人露出身形后,皮肤上已是密密麻麻布满小孔,幼虫探出头不断涌动。
看着乱七八糟的街面,肥虎有些恼火,“真是扫兴!”
说着,张开大嘴,一股蓝色的妖火喷出,顿时烧死一大群虫子。
噼里啪啦,虫尸爆裂,绿色的恶臭烟雾迅速散开变淡。
与此同时,对面小楼也窜出两条人影,一个是那骑着白虎的少女,另一个却是赫连薇。
看到街上惨状,两人脸色大变。
“何方邪物,竟敢扰动京师!”
赫连薇怒喝一声,双手腰间一抹,顿时抽出数把符文小箭,嗖嗖嗖激射而出。
轰轰轰!
一连串火球顿时在虫潮中爆发。
另一边,少女身下白虎也喷出赤红的燥热烟气,所到之处,虫子瞬间自燃。
这时,左侧房顶突然出现一人。
却是一身着紫色宫装的美妇,眉目如画,体态丰满,雍容华贵。古怪的是她的眼睛,竟然生就两个瞳孔。
双瞳美妇面色冷峻,横起一根漆黑竹笛,朱唇轻吹,顿时响起迷离诡异的曲调。
“镇国真人霍鱼!”
骑白虎少女惊呼一声,面露喜色。
旁边赫连薇也松了口气。
随着宫装美妇笛声响起,空气中肉眼可见的波纹开始扩散。
虫潮猛然停滞,随后瞬间炸裂,化作绿色烟雾,很快开始变淡。
与此同时,地面震动,整齐的脚步声响起,黑压压的城防军和钦天监卫士开始封锁此地。
救治伤员,可疑,兴化坊很快安定下来。
然而,紫袍宫装美妇脸上却无笑意,而是盯着那快消失无踪的绿雾,双瞳中出现一丝狐疑…
…………
明月高升,积雪莹莹。
“啷个哩,哩个啷,酒醉解千愁…天地寒暑几度秋,乾坤不欲坎离休…”
寂静无人的山林间,张奎踏雪而行,任寒风扑面,酒意酣畅,哼着行走江湖听来的道情,脚踩厚厚积雪嘎吱嘎吱,身后留下长长足迹。
玉华观一行,他与华衍老道相谈甚欢,边请教边喝酒,竟然将那一车“英雄血”干掉了大半。
“英雄血”虽是烈酒,但用真气也能逼出,然而张奎可不会学那段誉,忒煞风景,醉酒踏歌而行,甚是爽快。
不多时,山庄已近在眼前。
“呦,这么晚还亮着灯…”
张奎呵呵一笑,大踏步走入庄园。
一名伙计看到后连忙上前,
“奎爷,有客人到来,是钦天监的。”
“哦…”
张奎也不在意,来到正厅堂屋。
却见刘猫儿正和赫连薇喝茶交谈,李冬儿坐在一旁低头玩着衣角,肥虎趴在地上,看到他后缩了缩头。
“呦,赫连小姐,稀客啊。”
“张道长别来无恙。”
张奎有些奇怪,他与这世家子弟虽说认识,但交情不深,怎会深夜来访。
看到张奎表情,赫连薇笑了笑,将白天事情讲述了一遍。
“钦天监查找可疑,肥虎被扣住询问,还好我也在场,不过也闹到现在,怕张道长多心,特意护送回来。”
张奎眼角一抽,低头骂道:
“你个痴货,真是嘴馋不要命,京城龙盘虎踞,也不怕被抽皮扒筋…”
肥虎将头低下不敢多嘴,心中却大呼倒霉,谁知道会碰上这种事。
“到也无甚大事。”
赫连薇在一旁连忙劝解,“张道长在钦天监是挂了名号的,这次晓得是你的坐骑,今后再去京城就不会受阻,况且肥虎这次还指出了凶手。”
“哦,凶手是什么人?”
张奎有些好奇,要知道京城可是常驻七位国师,十位镇国真人,再加上镇国神器,就是“四洞”和“五水府”之一来攻,估计都能扛得住。
是谁这么胆大?
赫连薇犹豫了一下,“也不瞒张道长,凶手是鬼戎国的商人。”
张奎笑了,“他们自顾不暇,来大乾朝闹什么事?”
据他所知,鬼戎国地广人稀,天寒地冻,虽说草原骑兵凶悍,萨满国教鼎盛,但草原上的邪祟更是野蛮恐怖。
这也是边疆很少开战的原因,只有像大周方仙道黑暗动乱,大虞朝妖鬼摄政那种乱世时,异族才敢来中州打秋风。
“这却是不知为何…”
赫连薇摇了摇头,“朝廷已经封了鬼戎国驿馆,可对方使臣大呼冤枉,正在进一步详查。”
“我明日就要回昌运城,最近京里可能要乱一阵,张道长无事最好少去。”
张奎点头,“多谢赫连小姐提醒。”
交代一番后,赫连薇当即辞别,带着几名手下策马往码头而去。
赫连薇走后,刘老头顿时对着李冬儿一顿训斥,张奎也瞪着瑟瑟发抖,假装可怜的肥虎。
“只此一次,若再敢偷偷摸摸捣乱,割了你的虎鞭泡酒!”
肥虎顿时吓得屁股一缩。
张奎有些郁闷,他和华衍老道一番交谈,却是打听到镐京城隆庆坊有一市场,常人不可进,交易的全是天材地宝。
虽说大部分好货都在朝廷内库,以此来控制全国修士,但流入市场的也不少。
本想明日去逛,但现在只能作罢。
闹了一番,过了丑时才各自睡下,可天还蒙蒙亮,张奎就被一脸焦急的刘猫儿唤醒。
“奎爷,快去看看,冬儿病了!”
“怎么回事!”
张奎眉头一皱,匆匆起床,跟着刘猫儿来到另一小院卧房,只见床上李冬儿浑身发青滚烫,牙关紧咬不停颤抖,已经陷入昏迷。
“还好冬儿起身喝水打碎了杯子,才被刘妈听到…”
刘猫儿站在旁边一脸担心,他与李冬儿名为师徒,但从小养大,早当成了女儿。
“莫慌!”
张奎面色冷肃,伸手掏出一张祛病符,无风自燃后融入水中,给冬儿灌下。
烧是退了些,但依旧浑身发青,昏迷颤抖。
张奎眉头一皱,右手前伸。
“气禁!”
要说起来,他治病的方式有三种,除去《符箓术》《医药术》,还有可禁万物气机的《气禁术》。
李冬儿不再颤抖,张奎洞幽术一看,顿时察觉到不对,连忙翻过冬儿身子,撕开后背衣物。
只见少女光滑的后背皮肤上,出现了个透明的小疱,里面竟有活物缓缓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