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谢家送了钱,还找了牛金山出来说情,谢坤觉着这事应该就算是过去了,只是他并没有料到,连夜被送走的谢云海才离开重庆,就被等待多时的军统特务堵了个正着。“你怎么知道局座要对付谢家的?”被唐城劝说将谢家送来的那些财务全都上交到军统总部的张江和,从军统总部的财务科出来的时候,便低声询问起唐城。
唐城一边将军统总部财务科开具的收条仔细收好,一边同样压低了声音,对张江和言道。“上次去局座办公室的时候,我就瞅见局座办公桌上压着一份资料,那上面有不少重庆本地商家的名字,其中就有谢坤,而且谢坤的名字上有红笔做的标记。最近一段时间,咱们城内的店铺搜集到不少,跟谢家有关的消息,大多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唐城这么说,倒是没有冤枉谢家,自持家大业大的谢家上下几十口子,虽说跟上层人物交好,可谢家在重庆的名声并不算很好。只是在这个月里,队在城内的的那些店铺,就打听到好几件跟谢家有关的黑市交易,而且交易的数额较大。正好遇到冯海全这个愣头青正好能牵出谢家,唐城岂能轻易放过这个机会,看局座刚才的态度,唐城就知道自己这次是赌对了。
谢家送来军营的钱财,唐城和张江和商议之后,全都上交到了军统总部,可冯海全交代出来的那两处秘密仓库,唐城和张江和却完全隐瞒下来。作为一名潜伏在军统内部的潜伏者,张江和自然希望这两处仓库里的军用物资,能被运去我党的地盘用在实处。早就知道张江和隐秘身份的唐城,怎么可能会阻拦,只是顺水推舟答应张江和随意处置那两间仓库里的物资。
曾经在重庆城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谢家,几乎在一夜之间,就被打落凡尘,所有谢家的直系一股脑被关进了军统的地牢里,而局座早就安排好的白手套,这个时候正忙着收拢谢家在重庆城里的各色产业。“老张,你这次可真的要帮兄弟一把啊!”消息灵通的牛金山第二天一大早便跑来军营,向什么还都不知道的张江和求助。
“老牛,你这是搞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先跟我说明白!”昨晚就睡在办公室里的张江和,早起之后才刚刚洗漱完毕,看着面色憔悴的牛金山一进门,就要给自己跪下的样子,张江和是彻底摸不着头脑。还好牛金山怎么也算是张江和的老熟人,看出张江和是真的不知情,他这才磕磕巴巴的将谢家的事情,告知给了张江和。
“老牛,不管你信不信,谢家的事情,我是真的不知道。”听了牛金山的叙述,张江和这才算是明白过来。“你们昨天从我这里离开之后,我就一直在处理积压的文件,昨天晚上,我甚至连家都没有回去,就只是睡在了办公室里。最主要的,我们队不可能在城里随便抓人,尤其谢家不是普通人家,你觉着就凭队,就能部署出这么大规模的行动?”
牛金山怎么可能不知道,昨晚的事情很可能跟张江和没有关系,可是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找谁求助,他唯一能想到的也只有张江和,毕竟张江和也是军统的人。看出牛金山这是准备缠着自己了,无计可施的张江和只能叫人马上去军营后院找唐城来自己这里,张江和这边拉着牛金山连早饭还没有吃完,被叫起床的唐城,就睡眼惺忪的来了张江和这里。
“牛处长,你是说,谢家昨天晚上被抄家封门了?”唐城脸上立刻显出的惊讶之色,就连牛金山都看出来唐城这是故意的,更别说张江和了。“幸好!幸好!还好我昨天就把谢家送来的那些东西,全都上交去了军统总部那边,如若不然,谢坤说不定还会用那些东西反咬我们一口!”唐城的话,让牛金山目瞪口呆,说不好谢家昨晚出事,就是因为唐城交上去的那些东西。
张江和倒是看出唐城是故意这么说的,只是张江和并不知道唐城的用意何在,接到张江和的眼色暗示,才刚刚咬了一口油饼的唐城,只能坐直了身体,对牛金山和张江和轻笑解释起来。“牛处长,你别怪我多嘴,从你昨天带着谢坤来我们这里的时候,我就已经想着要联络军统总部那边。倒卖军用物资,不算能杀头的行为,可买卖军事情报,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总而言之一句话,谢家的胆子实在太大了!这城里的各路袍哥,我也认识一些,可这些平日里看着百无禁忌的袍哥们,却没有一个敢参合情报买卖的行当,这是为什么?是他们不知道情报买卖的高收益吗?当然不是,那为什么他们就不做这个呢?是他们知道这个行当是个随时能掉脑袋的事情,尤其买卖的还都是军事情报!”
唐城的话,令原本心中愤怒的牛金山,渐渐感觉后背已经渗出一层冷汗来,仔细回想昨天发生在这间办公室里的事情,自己当时也在场,谢云海的那份口供,自己当时也是翻看过的。他自然知晓唐城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只是昨天的自己,根本没有往这方面去想,现在仔细想来,自己这是已经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啊!
牛金山心中的后怕,这个时候,已经全都在表情中显现出来,被唐城和张江和看了个真切,两人暗自对视一眼之后,唐城才继续言道。“牛处长,要说谢家的这件事,或许还有你几分功劳,如果不是你假意帮着谢家来说情,或许我们也抓不住谢家的把柄!”虽说牛金山在军政部了只是个闲职,可他不是笨蛋,唐城话语的转变,令牛金山很快就反应过来。
“张兄,大恩不言谢,今后如果有用到我的地方,只管开口就是。”牛金山现在已经看出来,谢家倒台的源头便是张江和叔侄,既然人家已经松了口,还找到借口为自己开脱责任,那自己就没有必要为已经倒台的谢家,跟张江和叔侄过不去。牛金山的感激之言,张江和并没有马上心上,唐城却觉着牛金山这个人倒也算识时务,至少脸皮够厚。
牛金山在军营里待了一个上午,直到张江和被他磨的受不住了,给军统总部打去电话询问谢家的事情,确认谢家的事情不会牵扯其他人的时候,牛金山这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也不知道你担心的什么?之前不是都跟你说了,你在这个案子里也是起到关键作用的嘛!就算军统总部那边不想你分功,至少也不会专门针对你啊!”张江和的调侃令牛金山,暗自在心中翻了一记白眼,心说如果不是你们叔侄,这件事情根本不可能闹的这么大。
早饭之后就消失的不见踪影的唐城,午饭过后才从外面回来,直接把准备午睡的张江和从床上拉起来。“我去看了冯海全交代的那两个仓库,仓库面积不小,里面存放的大多是军装、腰带、军鞋,另外还有一些棉花布匹。不过我在其中一间仓库里,找到了一个地窖,地窖里囤了一批军火,步枪有差不多四百支的样子,只是子弹没有多少。”
唐城急三火四的把张江和从床上拉起来,为了就是这批偶然发现的军火,不管张江和有没有办法,将这批军火运出重庆,唐城都必须将这批军火交到张江和的手上。得知唐城找到一批藏在地窖里的军火,而且步枪有超过四百支,张江和果然是心中大喜,因为他知道就算这批军火无法运去陕北,但也可以用来武装川地的游击队。
张江和原本准备下午就亲自去看看那批军火,只是计划没有变化快,还没等张江和离开军营,就接到了来自军统总部的电话,叫张江和马上赶去军统总部参加会议。一头雾水的张江和,只能临时改变行程,马上乘车赶去军统总部。等张江和在军统总部大院里下车之后,才从熟人口中得知,今天的这个会议,主要说的就是谢家买卖军事情报的事情。
得知会议内容只是关于谢家的问题,张江和便放下心来,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主持会议的局座一上来,就专门点了自己的名字。虽然局座话里话外都是对自己的肯定和表扬,但张江和看得出,参加会议的这些家伙,看向自己的眼色中,不只有羡慕,还有毫不掩饰的漠视和嫉妒。
整场会议中,张江和只是鼻观口口观心,很好的扮演着背景板的角色,对那些眼神暗藏挑衅的家伙,全都视而不见。一直等着会议结束,局座率先离开会议室之后,张江和这才起身看着那些用眼神挑衅自己的家伙,咧嘴笑道。“我张江和是个好脾气的,可我那个侄子,却是个脾气暴躁的!咱们今后最好还是各安其事,如果你们想挑事,小心我那个侄子找你们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