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山神鼎,袅袅万里白烟,涤净偌大下界天地。
神农大鼎有灵,配合灵药烧烟,正气浩然漫九州。翠荒城与荼蘼等人抖擞精神,伫立山巅,守护大鼎不受侵犯。
雪漠之中,鏖战仍在持续。
脚下堆积的雪层层飞开,露出黑漆漆的地面和岩石。枭无夜吞服化骸丹后,倍增的实力,使得狼尘烟与玦同君一时难取。
一道狼牙青光拔地而起,激起飘上半空的层层雪花。狼尘烟刀式翩飞,呼啸如狼群。
漫天飘雪,雪色染红。久战之下,三人各有负伤,滴落的鲜血浸入松软的雪中。
玦同君与狼尘烟并未有过联手,开始时不免掣肘。但越发配合之下,两人渐渐熟悉彼此的作战方式,一攻一守,较之开始已经大有不同。
“霜玦·邀月手!”
一道雄厚而清朗的掌气,呼啸而来。狼尘烟立刻纵身闪避,浓郁一掌,登时重重拍在枭无夜的胸膛上,当即吐血。
枭无夜连退两步,他不住喘着粗气。
开始时的优势,随着那两人的默契提高,逐渐消失。枭无夜感觉体内药效渐渐稳定,虽然一直处于极盛,但开始时不断提升的快感,已经不复存在了。
两手通红,有被割破的也有被冻裂的伤口,露出殷红的皮肉。枭无夜舔着舌头,眼中露出凶恶的光。
“小心。”玦同君见状低声道。
狼尘烟拍打去肩头的雪,点头响应。
呼哧呼哧的热气,蒙在眼前不好分辨。但狼尘烟数百年滞留在此,在雪地中的敏感性,丝毫不亚于神出鬼没的雪狼。
突然,他感到一阵逼杀而来的气劲,先于五感在心中叩响。他脸色一变,当即纵身后退,只在刹那之隙,他脚下的雪层碎裂,冰晶漫空。
赫然,一股青紫色的煞气,自坍塌的地面飞了出来。它在半空凝聚成一只巨手,抬起粗浑的手腕,向四面八方抓挠。
眼前景状,狼尘烟和玦同君不由得吃惊。
枭无夜此刻,正一掌按在雪地上,这果真是他的招式,竟能透过地层凝聚煞气。
枭无夜脸上露出惨笑,看上去令人内心不适。巨手的每一把抓挠,都劈开五条斩过来的余劲,四面雪地登时黑白纵横,留下错杂的一道道抓痕。
狼尘烟与玦同君各自躲闪,同时凝聚气力抵抗。他两人不多时就热汗腾腾,可是枭无夜的招式仍然在兀自暴乱。
一瞬之机,两人碰在一起。
狼尘烟低声道:“帮我掩护……我去破招。”
玦同君微微一愣,随之点头。他两人彼此并不熟悉,倒是免去了许多担忧,都相信着互相的能力,因而也就不必多言。
两人眼看巨手伸长了五爪,又朝他们扑来。漫天幽幽煞气,挡住了视野的余光。
狼尘烟立刻纵身躲向一边。而玦同君毅然伫立,双手外摊,月华琳琅色,在空灵雪地中闪烁起玲珑璀璨的光。
“一地流苏月广寒。”
昊昊光华,如同大水灌地,焕然奇妙。大雪照月光,柔和的力量竟然托住了快速下坠的巨手,好像顽石掉进棉花堆,唯有安静。
枭无夜一怔,试图再将巨手拔出,却是仿佛千钧之重。
不及细想,只见另外一人,狼尘烟已经闪到了巨手之下,挥动起他的锈刀。
“雪试锋端,破。”
错目一道锐利雪光,仿佛狼齿般毫不迟疑。登时再闻一声惊爆,高举的巨手,在被刀锋刺入割断瞬间,炸裂成一团四散的煞气。
浓幽幽的紫色气焰,被不远处闪耀的紫色鼎光,霎时吸收净化。好像被雪涛埋掉了踪迹,方才的巨大手掌,此刻竟是荡然不存。
幸而狼尘烟早有准备,受到爆炸波及,也只是受了轻伤。玦同君化去招劲,上前扶住他。
而枭无夜,却被反噬而回的力量再度冲击,按在雪地的手掌散发出黑漆漆的颜色,五根指头都麻的不听使唤。
他趔趄着站起来。看着不远处的大鼎,他内心又想起了影主的交代。
不管怎么样,就算他死在这里,也不能让影主霸业毁于一旦!
…………
一声霹雳,击碎两畔山头。
碎屑岩石崩塌,滚滚坠落满是枯树的谷底。随着鏖战渐进,战斗终于到了白热化关头。
而就在这个关头,鬼啸长渊终于,不再保留他的最终武器了。
一道嘶吼的寒光撕裂风涛,迎着掠重明的后背而来。掠重明困于一人之战,心胆一冷,无暇再去抵御身后的突袭。
然而,就在那道力量即将触碰到掠重明后背的刹那,指月归衡终于飞来。
银闪闪的光芒,盘绕成一个圆面,锃地挡下了那道袭击。掠重明抓住时机,纵身朝旁边一跃,躲开了前后的夹攻。
随之,耳畔听闻乌云再聚,雷声车鸣。
视线再度昏暗下来。这绝非是好的征兆。随后赶来的素别枝三人,终于见到鬼啸长渊的“终极武器”,却是大感惊讶。
其中最为诧异的,要数一品红梅。
初看到那个背影,一品红梅感觉心头一震。但他确实没有看错。除了所有的皮肤都变成青灰色之外,他的轮廓和侧脸,都是……彻地闻声的模样!
素别枝收回指月归衡,朗声呼喊掠重明。掠重明回头看到众人,当即纵身与他们会合。
脚下沙土冉冉,凝伫他们眼前的躯壳,一动不动。
鬼啸长渊挺着长钺,漫步走来。他掩饰不住脸上的轻蔑和得意,那是他看到杰出作品的赞赏神态。
一直走到那具躯壳身前,他慢慢抬头,放在躯壳肩上拍了拍。
躯壳没有反应,脸上手臂上毫无血色。
可是一品红梅自然认得。这正是彻地闻声无疑,不曾想他竟然已经沦为这番模样——成了鬼啸长渊真正的一座人偶。
惨白的雷电打在山峰上,发出地震似的响声。冰冷的光束照得他们脸颊明亮。
“鬼啸长渊的最终武器……是个人?”素别枝看着前方,感到难以置信。
“或许,那已经不是人了。”一品红梅沉默着抬头,然后艰难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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