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向人间的时候,停靠在了车站!
季瑶匆匆的下了车,然后打了车去陵园。
为了怕司机欺负生人,季瑶用家乡话跟司机说了路线,为的就是怕司机绕路耽误时间。
司机嘿嘿的笑,“姑娘,当地人啊!回家探亲?”
季瑶心里有事,也懒得搭理他,都已经说了去陵园,你家亲戚住陵园里?
司机悻悻的,将车开的跟f1赛车似的,好在时间早,路上没什么车,这要是再晚一小时,到了上班高峰期,估计连20码都开不了。
季瑶赶到陵园的时候,看门老头姓邬,早几年季瑶每次回来扫墓都会给他带两条烟,塞几百块钱。虽然钱不多,但是跟他一个月千百块的工资一比,也算一比不小的收入。
季瑶说,邬大爷,我平时都在外地,我爸妈这里就麻烦你照看着点,没事给扫扫,除除草,偶尔得空也买点香烛烧烧。
邬大爷起初是怎么也不肯收的,耐不住季瑶的坚持,所以一来而去也就熟悉了。
邬大爷倒也是实诚人,收了季瑶的钱,事情自然做的也到位。只是没想到这一回居然出了这么档子事,这让他的老脸还往哪里放啊。
邬大爷特不好意思,手里攥着几张红票子,“丫头,大爷年纪大了,你看你回回来都带烟带酒,临走时又给钱的。可你交代的这么点事我都没办好,我实在是……”
说着把钱往季瑶手里塞,起初接到电话时季瑶是生气的,说话也就没太客气。不过这事换做任何一个人,想不动气只怕也难。
但是看到一个可以做自己爷爷的人,如此低声下气的道歉,季瑶还是没忍心,声音也柔和了许多,“邬大爷,钱你收着吧。出了这样的事,大家都不想的,再说这么大的陵园,就你一个人也顾不过来。”
“丫头,这钱我拿着实在是有愧啊。”邬大爷浑浊的老眼看向季瑶,内疚的几乎都要落泪。
有些人就是如此,承了你的情,就想着百倍千倍的报答你,或为你做点什么。
“邬大爷,咱们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您老什么为人我还是清楚的,再说这五年也多亏你帮着照顾打理着我爸妈的墓,我爸妈如果泉下有知,也不会怪您老的。”季瑶握住邬大爷的手,老人得手枯瘦如柴。
季瑶又问,“邬大爷,我让你不要动现场的痕迹,你没动吧?”
邬大爷擦了擦眼角,“我一发现出事留给你打了电话,也听你的话没把土里填。”
陵园在郊区,四周树木环绕,野草肆意生长,即使在白天里阳光也透不进来,走在羊肠小道上,季瑶紧了紧衣服,居然觉得有些冷。
邬大爷在前面走,年纪大了,走路也就慢了许多,嘟囔着,“说来也奇怪,整座陵园那么多墓,就你家的遭了殃,其他的我看了看都完好无损,你说这也是奇了怪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季瑶的心莫名的漏跳了半拍,“邬大爷,你是说整个墓地就我爸妈的墓出了事?”
“你说这野狗啥的还会挑风水来刨土?”邬大爷点头,也很不解。
季瑶也百思不得其解,如今都是火葬,下葬的出除了骨灰盒也没有其他东西,当初家里大火,父母尸骨无存,季瑶从废墟里捧了几捧土灰放在骨灰盒里下葬。
按理说不应该会有动物刨土打洞啊?就算退一万步讲,也不该只有她父母的墓遭了秧?
黑色的大理石上是父母的遗照,是从仅剩的那张全家福上给扣出来的。她原本是想直接把一家三口的照片放上去的,照相馆的老板说,“姑娘,活人的照片可不能跟去世的人放在一起的。”
季瑶蹲下身体,仔细的观察着墓地周边的土,动物如果打洞,刨的土应该是推在一侧的,但是父母墓地的土却是四周都有。
季瑶又仔细的看了看,因为隔着时间不长,墓地周边的杂草有被踩过的痕迹。
季瑶有些不解,她父母生前也没有跟人结怨,都是老老实实的本分人。再说她家里的条件也就是普通水平,没有金银玉器啥的可以陪葬,也不至于会有人见财起意来盗墓啊?
但是通过现场的痕迹来看,一定是人为的,而非野兽所为。
邬大爷看季瑶愣在原地许久不动,只以为她伤心的厉害。心里又感叹,丫头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年纪轻轻父母就走了。每次来都是背着个大包风尘仆仆的样子。
“邬大爷,有铁锹吗?”季瑶低声问着,墓里除了骨灰盒什么也没有,骨灰盒还在,索性还是把土填回去吧。
邬大爷嗯了一声,“你等等,我去拿!”
顾全的墓地离父母的墓地不远,一个在南边一个在北边。难得回来一趟,她肯定要去看他的。
顺着小道一直走,顾全的墓碑前有鲜花,估计是他的爸妈送的吧。他是他们家的独子,顾全死后,他的妈妈曾经揪着她的头发骂,“都是你这个扫把星害的,你还我儿子……”
头皮像是被撕开一样的疼,季瑶默默的流泪,不辩白,不哭喊。
以至于后来每次来看顾全,她都是悄悄的来,坐在顾全的墓碑旁,跟他说很多很多的话,然后在天黑的时候,起身离开。
再次站在顾全的墓前,季瑶的心平静了许多,从前每次来都会哭的不能自已,时隔五年,经历种种之后,对于生死倒有了另一种解读。
“顾全,我来看你了!”季瑶拿着衣袖擦了擦顾全的墓碑。
余光撇向墓碑后的地,季瑶愣了一下,土是被新翻过的,有野草的根露在外面。
季瑶突然觉得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朝她兜头罩了过来。她发疯似的在陵园里跑了一圈。
果然,出除了她父母的和顾全的坟墓被动过,其他的都是好好的。
季瑶接过邬大爷的手里的铁锹,“邬大爷,我想一个人待会。”
季瑶先是将父母的坟给填上,跟着拿着走到顾全的墓前,“顾全,你不会怪我的,对吧?”
长久埋在地下的红色棺木,颜色退的厉害。
季瑶鬼使神差的推开了棺材盖,谁知没使多大力,居然被推开了。
季瑶被吓傻了,里面躺着个人,一个男人,胸口有微微的起伏。
她捂着嘴巴,浑身颤抖着厉害,有那么一刻,她忘记了害怕,忘记了一个死了五年的人,怎么还能鲜活至此。
她喊,“顾全!”
躺在棺材里的人睫毛微颤,睁开了眼睛,温柔的回,“瑶瑶,你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