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洛被杨晓阳拉着离开之后,来到了附近的一家咖啡店里,点了两杯咖啡之后,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杨晓阳依然没有消气,正气鼓鼓的生闷气呢。
严洛安慰:“阳阳,别生气了,再怎么说那也是你哥。年纪轻轻犯点错,也没有什么的。俗话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们两个把该说的都说了,他能不能迷途知返就看他自己的决定了。”
杨晓阳说道:“他是不可能迷途知返的,就是没想到杨辰还欺骗爷爷和二叔他们,说自己是华夏灵异事件处理部门的人,也就是我爷爷他们才能相信了。”
严洛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怎么听起来杨晓阳的长辈们是一群老迷信呢?嘀咕了一句:“这迷信还能遗传呢?”
杨晓阳问:“大叔,你是不是很疑惑,我为什么这么说?也不瞒你说,杨辰刚开始当道士,就是我爷爷的主意。除了杨辰之外,我们杨家的所有男性,都是道士,整天出去招摇撞骗。”
严洛更觉得事情非同寻常了,杨晓阳家里是开武馆的,仙风道骨连锁武馆,家族生意做得很大了。这样的一个家族,家里的长辈让晚辈们去学工商管理,以后方便管理,这是合理的。就算不学工商管理专业,去当一个健身教练也能说的过去。去当道士是什么鬼?
杨晓阳继续说道:“不止是杨辰,可以说,我们杨家除了我以外,每个人都跟疯子似的,说自己是修道者,整天高谈阔论鬼神之说。这也是我讨厌道士的原因,因为在这个没有鬼神的年代,我的家人都特么的迷信。”
一直很文静的她,连“特么的”这种词都用上了,可见她内心的不平静。
严洛皱起眉头,一个家族里有一个人说自己是修道者,还情有可原,但除了一个杨晓阳外,都觉得自己是道士,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沉声问道:“他们都加入什么邪教了不成?你没报警吗?”
杨晓阳摇头,目中带着些悲哀:“不管用,我们家大业大的,在当地也算是响当当的富贵之家,没有警察请他们去喝茶,甚至,那些警察还当我是闹小孩子脾气了,亲自开车把我送回家里。这么多年了,我对爷爷、父亲他们都绝望了。所以我不仅讨厌道士,还讨厌这个家,毕业了也不想回去,就一直呆在了颛顼遗都。”
严洛叹了口气,本以为杨晓阳生在一个富贵之家,会生活的很快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想买什么买什么,那种生活不是他这种穷大叔能想象的,没想到也有这么多的烦恼。也终于知道,杨晓阳为什么会来到颛顼遗都,寄宿在一个亲戚的家里了。
杨晓阳满脸忧虑:“我们家的男性成员,成年了都是需要出去骗人的,甚至一些孩子也会被带上,美其名曰:实习。我也管不了什么,但我没有想到,杨辰出去坑蒙拐骗也就罢了,现在胆大包天都敢伪装成警察骗人了。这样下去,这家迟早会完蛋。”
杨晓阳回想到小时候,每天放学回家,他们这些小辈都会被爷爷逼迫着练武,爷爷就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很慈祥。练武之后,爷爷就会激动的告诉他们:我们杨家啊,是从很久远很久远的时代传承下来的家族,是一个修仙的家族,知道玉皇大帝和如来佛祖吗?他们都没有我们的先祖厉害。
当她开始上学,认字的时候,爷爷又给他们这些小辈人手一本网络小说《我不是修仙者》,告诉他们:这个故事就是根据我们杨家的先祖,杨若风一生的光辉事迹改编的,我们的身体里流淌着这个世间最高贵的血脉。
她后来知道,这个世界上并没有鬼神,那些都是骗人的。同时她也觉得很可笑,她的爷爷都一大把年纪了,居然相信一本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写的一本网络小说。再翻看那本网络小说,还发现背后印着10元,是一本盗版小说。
他的爷爷很迷信,父亲那一辈也迷信,都说自己是修道者,是能成仙的。家里开的武馆也是和“仙”有关,叫做“仙风道骨”。甚至连家传的一些武术,都按照书中的名字给命名。一套普普通通模仿鸟类而创造出来的拳法,被他爷爷改名为:墨乌成凰术。还说练到最后,这个人呐,是可以变成凤凰的。
杨晓阳一边回想,一边讲给严洛听。严洛越听越觉得离谱,这事情怎么比一些电视剧里的情节还扯淡呢?如果不是看杨晓阳的脸上浮现痛苦和悲哀之色,他都会当杨晓阳是骗他玩的了。
叹了口气:“没想到一本网络小说,居然将人荼毒的如此之深,写这本小说的人也是厉害了。不过,你家人的这种趋向恶性的变化,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改的,需要去潜移默化的改变。阳阳,你也别太为这件事情发愁了,可以先给他们找几个心理医生。”
杨晓阳摇了摇头:“他们早放弃治疗了。不说他们了,现在天也不早了,我们出去给你找房子吧!不然今晚你又得睡宾馆了。”起身向着店门外走去,消瘦的背影让人有些心疼。
严洛看着杨晓阳的背影,心里叹了口气,生在这样的家庭也是一种悲哀啊。唉,如果有可能,他倒是愿意尝试着去说服杨晓阳的家人,让他们相信,这个世界上是真的没有鬼的。但他对自己并没有多少信心,连一个八德道长这样的老骗子都说服不了,怎么去说服其他人呢?
下午五点,在两人找房子的时候,一条新闻又一次引爆了网络,还是和王校长有关的:王校长的父母畏罪自杀,王校长的妻子和远在京城的儿子被人打成重伤,然后被警察拘捕,他们平日里也是无恶不作的,不过没有死罪那么严重。
同时,颛顼遗都中为王校长的罪恶行径提供庇护的达官贵人们,共有八位,也已全部落网。有些是在赶往机场的路上被拘捕的,有些则是在机场被拘捕的。估计,他们这些人都要将牢底坐穿了。
王校长的家庭发生巨变,不啻于一桩人间惨剧,但没有一个人感到怜悯。所有知道事情经过的人,都是拍手叫好。那些受到过王校长和被抓达官贵人欺凌的人,都喜极而泣,有一种大仇得报的舒畅。真是人在做,天在看,作恶多端,自有天收。
严洛也看到了这一条新闻和那些评论,笑道:“什么人在做,天在看。这是法律的功劳,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法律不会错怪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不过,这也是最好的结果了。如果真的依靠鬼神,王校长他们这些丧尽天良的人,肯定还在逍遥法外呢。”
……
晚上七点的时候,专注于找房子的严洛和杨晓阳两人,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子,倒不是严洛眼光高,而是杨晓阳太挑剔了。有些房子是挺好的,杨晓阳也挺满意的,但是租金太贵了,看的严洛直摇头:“太贵了,没必要,我是想赚钱的,又不是想享福的。”
很多房子严洛看着都挺好的,还不贵,严洛觉得比家里的砖瓦房好多了,但杨晓阳却是直摇头,嫌弃环境差,还告诉他:“房子是租来的,但生活是自己的,这个可不能草率。”
严洛直想翻白眼,我当了十七年的乞丐,在垃圾堆里住了十七年,有个能睡觉的地方就不错了。很是无奈的和杨晓阳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杨晓阳说:“想借我的钱租房子,就听我的。”
依然是软声细语,在严洛眼中却是一副野蛮大小姐的做派。严洛还真怕自己不按照杨晓阳的想法来,就会被胖揍一顿。打了一个哆嗦,暗自道:真是惹不起,惹不起。
晚上八点的时候,杨晓阳终于决定先不看房了。来到一家餐馆后,累的躺在椅子上,说:“大叔,你还行不行了,这不行,那也不行,还租不租房了?要不我直接买一套得了,我住一间,租给你一间。”
严洛无语望天花板:“……”有钱人就是不一样。不过,没有这种必要啊。家里再有钱,也不能胡乱花钱。当然,他也将杨晓阳的话当成是随口一说了,没想到杨晓阳还认真起来了。
只见,杨晓阳的眼睛亮了起来:“哎,大叔,我觉得可以。我不想回家,觉得这颛顼遗都也挺好的,在这里买一套房子也行,总不能一直住在亲戚家里,总麻烦他们,我也挺不好意思的。”
一拍桌子:“就这么决定了,我们明天就去看房子,有合适的就买了。”说的跟买一斤大白菜一样简单。
严洛:“……”
买房这事,是一拍脑门就能决定的吗?
开口劝说:“阳阳,这样太草率了。”
杨晓阳白了他一眼:“花我的钱,又不花你的钱。”
严洛无奈,杨晓阳现在一时冲动想要买房,他多说无益。只能期待睡上一觉,明天杨晓阳的心情平复下来。然而,第二天,杨晓阳并没有改变主意,开上小甲壳虫,接上宾馆中的严洛,就直接去看房了。
昨晚,他们在网上搜了一些颛顼遗都的现房房源,早已有了初步的目标,直接就奔向了目的地。杨晓阳买房很迅速,跟一拍脑门就决定似的,还没到中午,就选定了颛顼遗都的一处豪宅。
房子在市中心,是一套精装修的房子,一百八十平,三室两厅,主次卧都带大阳台,视野也很宽阔。周围交通发达,配套设施特别棒,商场超市娱乐场医院所应有尽有。
严洛坐在售楼处的沙发上,看着全款付款,正在刷卡的杨晓阳,觉得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太大了,这有钱人就是任性。
上午付款,办手续。
下午,杨晓阳拉着严洛,风风火火的置办了家具和被褥等。
当天晚上,严洛就跟着杨晓阳,入住了这豪宅。
晚饭是杨若风做的,在杨晓阳指挥着工人摆放家具的时候,严洛就出去买锅碗瓢盆和食物了。
在餐厅中,一边吃饭,严洛一边感慨:“阳阳,你这富家千金,真是一掷千金啊。”
杨晓阳翻了个白眼:“大叔,哪有你说的那样。颛顼遗都的房子也不贵,这种精装修的房子,才七八千一个平米了。要是在帝都买一套这样的房子,那才叫一掷千金呢。”
严洛点头:“是不贵,才一百多万。”声音很浮夸,分明是在嘲讽杨晓阳,一百多万居然还说不贵。结果,杨晓阳头也没抬的回应:“嗯,才一百多万。”
严洛:“……”
只听杨晓阳又道:“大叔,你饭做得不错啊,在垃圾堆里还能学到做菜的本事呢?要不以后做饭都交给你了,我给你免房租。”
与此同时。
希望高中,镇魂碑旁。
正在等待零点到来的杨辰,手中拿着一份资料,上面写的正是杨晓阳和严洛买房同居的事情。昨天严洛和杨晓阳开房也就罢了,还算是瞒着他,瞒着长辈们。现在刚刚过去一天,都开始明目张胆的买房同居了?真是太大胆了。
他知道,严洛如果是一个普通人,就算杨晓阳和严洛两情相悦,爷爷和大伯他们也肯定会棒打鸳鸯的。他们杨家可是远古流传下来的家族,他们这些小辈就算是结婚,也是不能找普通人的。还好,严洛的身上似乎有大秘密存在。
有些惆怅的摇了摇头:“阳阳明明是一个守身如玉的姑娘,怎么也变成这样的人了?难道是大叔更有魅力?以后我也留胡茬试试。唉,不管怎么说,调查严洛身上秘密的事情要加快进程了,也算是帮阳阳一个忙。如果严洛身上秘密惊天,你们的事家族自然不会阻止;如果严洛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会先劝说你们分开的。唉,我杨辰真是以德报怨啊,这样的好人去哪里找啊。”
等待着,等待着。
零点来了。
一股阴风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