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刘凌声如冰棱的问。
闷热的九月末，李乐感觉自己犹如身处隆冬。她抬着头，呆呆的凝视着面前的刘凌，伸直的脖子有些酸痛，却怎么都做不到让自己移开目光。甚至，她连去思考刘凌的这个问题都做不到。这一刻，她只觉得害怕，深入骨髓的害怕。
“不要和她一样傻。”陆止按住刘凌的胳膊，将刀子从她手中夺了过来。
但他却没能拉动刘凌的身体，她似乎将身体所有的重心都放到了脚上，意识也本能的反抗从这里离开。
“听见了吗？”刘凌盯着李乐继续问，“他说不让我和你一样傻。你他吗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别以为没成年伤了人就没事儿，我们两个都没成年，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
“刘凌！”陆止又一次制止道，“跟我走。”
“我会走的。但我得告诉这个不知道生死是何物的高中生，这一刀子下去意味着什么。”
刘凌的目光依旧盯着倒在地上的李乐，她感觉到自己像是疯了，又一次在陆止面前，将曾经的自己完全的暴露了出来。但她的意识却又格外的清醒——面前这个人，差点将刀子刺进陆止身上。
“如果不是他来……”
“你应该庆幸他来了，否则你现应该躺在去医院的救护车上。”
刘凌狠狠的打断了李乐的话，极力的忍耐着心中即将爆发出来的怒火。如果不是陆止拦着，她真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
“走了，去医院。”陆止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哄小孩睡觉一样。但刘凌看的到，他脸上的表情并不比他好看到哪里去。
“这笔账，我会找你算的。”从头到尾，他只对李乐说了这一句话。
但在场的所有人，恐怕没有谁敢不相信这句话的真实性。
他不是无所谓，而是当前刘凌的伤更重要。
从学校后面走出来，刘凌看到喻别和楚错青、游勇正焦急的等在那里，喻别手中拿着似乎是从学校医务室拿来的医药箱。
“快上车。”喻别将药箱递给陆止，“路上简单的消个毒，我妈已经在急诊等着了。”
“你妈怎么了？那你们先去，我没事。”刘凌抬起自己的手笑笑，“水果刀，没那么快，简单包扎一下就没事了。”
陆止叹了一口气，按着她往车门口走去。
“喻别的妈妈是外科大夫。”
“啊！”刘凌笑着舒了一口气，“吓死我了。”
“你才是吓死我们了。”喻别看到刘凌到现在还在笑，简直怀疑站在自己面前受伤的是不是个女生。
刚才那一幕，他们都看的真切。但因为陆止最开始的嘱咐在先，所以谁也没有露头——保护刘凌，我一个人就够了，陆止当时如实说。但他们怎么都没想到，手掌流血的刘凌，居然连叫都没叫一声。
“走吧，车开稳点。”上车后，陆止对坐在驾驶座上的喻别交代到。
“放心吧。”喻别说着，踩下了油门。
等车辆快速驶离校门口后，几辆出租车从整齐的从车辆离去的方向驶了过来。
“他们几个也在。”钱芸说，更像是喃喃自语。“为什么没有露面？”
“因为用不着啊，陆止一个人就把我们收拾了。”虽然没奢望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但钱芸还是听到有人回答说。
她看向走到他旁边的声音的主人，是刚才一脚被陆止踹飞的李飞。
“你早就知道？”钱芸问。
“对呀。”
“那你还来？”
“我就是想看看，一年多没见，他有没有退步。哎，这货绝对每天晚上偷偷跑步健身来的。”
钱芸一怔，她突然想到自己似乎真的见过陆止跑步。
不过，不是在晚上，而是在早上。
包扎完伤口，已经是中午一点多。在烤肉店吃饭完，大家便各自散去了。
两点多，烤肉店里的客人走光了。店员收拾完，也都下班走了。
只剩下陆止、刘凌和七哥三人。
“都谁啊？”七哥点着一根烟问陆止。
陆止笑笑，“一帮学生，估计都初中没毕业吧。”
“我听说李飞也在？”七哥又问。
陆止点点头，“我都不好意思提他……七哥，你别管了，估计也没下次了。”
“什么叫别管了？”七哥眉头紧皱，“他们都到校门口堵你了，我还不管，以后等着他们来店里找事儿？”
“那你先买十斤鸡蛋去。”陆止笑道。
“买那个干嘛？”
陆止拿起面前的饮料喝了一口，“去医院看人，你好意思空手去。”
“你又把他打住院了？”七个问。
“不是我一人的功劳。”陆止回答说。
七哥将目光投向刘凌，刘凌挥挥自己没受伤的另外一只手，“不是我。”
陆止继续道：“估计前几天跟人打架了吧，腰受伤了，很不幸，我又给了他一脚，后来躺地上就没起来。”
“那不会有事儿吧？”刘凌插嘴问。
陆止笑笑，“不会的，真要有事儿，他不敢带伤来，除非是想讹钱。不过应该也没事，李飞家里有的是钱，我这块儿八毛的，他估计也看不上。”
陆止说完，刘凌见七哥随即点了点头，似乎很认同他的说法。
“不管怎么样，那几个人我得知道是谁，该警告的警告……”
“七哥。”陆止拦住他，“算了，如果有下次的话再说吧。咱这店现在开的不错，生意要紧。”
“可是刘凌……”
“我没事。”刘凌连忙笑笑，“就这点上算不了什么。”
陆止目光怪异的看了她一眼，回头对七哥说，“对，没事儿的，你回去休息吧，今天下午这我看着。”
“好吧。”
陆止和刘凌都这么说了，七哥也没再说什么，收拾了收拾东西，最后拎着一袋子鸡蛋从后厨走了出来。
“你真去看啊？”陆止问。
“现在不笑话他，等出院去了？”
七哥走后，从外面关上了烧烤店的门烤肉店的门。陆止起身拉住了所有的窗帘，只开了一盏他们座位旁边的灯。大厅里有些昏暗，窗帘像是隔音材料一样，几乎将外面所有的声音都挡了下来。安静的，刘凌觉得自己能听到陆止的心跳声。
还有自己内心深处，那个一直挣扎着想出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