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预备铃声已经响了，但是高一三班里还是很热闹。同学们不知道哪里得到了一个有趣的话题，想趁着老师还没来赶紧畅所欲言一下。但有两个人却和这种热闹的氛围格格不入，一个低着头，紧握着拳头，似乎是在忍耐着心中并不容易忍耐的怒火。另外一个嫌弃的表情更明显一些，她的目光从诸多学生的身上一一扫过，嘴角有种难以启齿的不悦。
这两个人前者是叶与君，后者是赵攸宁。
刘凌不用猜，也大概知道了同学们在议论什么。周念的话不用说的太明白，她也能想象到大家在知道那些事情后，会怎样看待叶与君。
见到她走进来，赵攸宁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她没说话，但下一秒目光却很有示意性的，看向了坐在她座位前的叶与君。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叶与君现在情况不是很好。
刘凌对她点了点头，见叶与君并没有抬头看她，便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快上课了，现在即便是能问点什么，一会儿万一被老师发现也不好交代。谨慎的心理，使刘凌更倾向于找个没人的地方问问赵攸宁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但她同桌冯玲玲似乎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看老师还没来，就笑眯眯的凑了过来。
“这下你都知道了吧？”
“知道什么？”刘凌明知故问。
“叶与君的事情啊，现在全校都传的沸沸扬扬。”冯玲玲自鸣得意的说，仿佛这是一件多了不起的事情。
刘凌不禁皱起了眉头，感觉这人似乎有些恶趣味。
这场聊天最终以赵谦的到来无疾而终。
但冯玲玲并不是省油的灯，两人是同桌，上课传纸条要比说话风险低的多。
没一会儿，冯玲玲就传来了纸条：别跟叶与君玩了，她不是什么好学生。
刘凌低头看了一眼字条上的字，接着转头看向冯玲玲。只见她神色得意，夹杂着不屑的剜了一眼刘凌斜后方。
不用回头，刘凌也知道她看的是谁。
看到叶与君愤恨的目光，冯玲玲满意的笑了笑。回头看向刘凌，想骄傲的宣布点什么，但她没想到等待自己的，却是如地狱般阴森的凝视。
“啊……”
冯玲玲被吓了一跳，整个人身子都往后倾斜了一下。身上用众多零食堆积出来的肥肉，加强了她因为惊吓而颤抖的身体的力度，撞的后桌的桌子往走道上愣是偏了30度。
她这一生尖叫，更是打断了正在讲课的赵谦。教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同学们惊讶和好奇的目光，瞬间都投向了惊魂未定的她。
“冯玲玲，怎么了？”
冯玲玲怎么都没想到，最先问的竟是这瘆人目光的主人。只不过此刻她已经悄无声息的，换上了平日与同学之间相处的温和态度。
但这两个表情之间的无缝切换，更让冯玲玲觉得恐怖。她觉得自己仿佛在刘凌身上，看到了一种名为恶魔的东西。这个东西隐藏在她淡淡的表情之下，一旦有人做了令她不开心的事情，就会陡然出现在人前。
“冯玲玲，你没事吧？”赵谦这时走到了冯玲玲桌前，关心的问。
冯玲玲这才感觉自己被救了，瞬间回过神来。
“没事老师。”她的目光不敢再去看刘凌一眼。
“做噩梦了？”赵谦打趣的问。
“没……”冯玲玲干燥的嗓子眼突然火辣辣的疼，明知道那不是噩梦，却又说不出反驳的话。
赵谦笑了笑，没有责怪她，而是快步回了讲堂。他将手中的书放在桌子上，笑着看向讲台下的学生。
“第一节课，看来大家都有点困。这样吧，我来给大家讲个笑话。”
赵谦一说完，教室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他今年三十刚出头，算是学校里最年轻的教师。再加上他长着一张娃娃脸，平时又很护着学生，没有一般老师的严厉，因此和班级的学生关系都很好。不讲课，开会的时候，俨然就是大家的知心老大哥。
“真的吗老师？”
“是关于自己的笑话吗？”
“赵老师，你有女朋友了吗？”
……
一连串的问题被提了出来，赵谦笑而不语，等着大家此起彼伏的问题终于划下句号，笑道：“现在不困了吧？”
奸诈！
刘凌暗自评论了一番，继续看向课桌上的书。
“老师，”突然江安远的声音在这时响了起来，刘凌甚至能感觉到他在叫这声老师的时候，站了起来。
赵谦疑问的目光投向江安远，其他学生也都纷纷看向他。
“如果班级里有作风不正的学生，您会开除她吗？”江安远一副风纪委员的口气问。
刘凌暗角不好，回头看去，见江安远的目光已经落在叶与君的学生。
“就是那种和男生在一起的学生。”他补充说。
江安远说完，班级里虽然没人议论纷纷。但若是目光交流有声音，此刻怕是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赵谦自然也察觉出了教室里不对劲的氛围。
“如果你们早恋，我不会不问缘由的反对。或许在你我曾经受过的教育中，都觉得早恋是坏学生才做的事情。但对于正处于青春期的你们来说，这有时候是不可避免的。如果因为早恋影响学习和身体，我不会坐视不管。但如果因为喜欢一个人而发愤图强，我倒觉得这不是一件坏事。”
赵谦说完，目光才重新落到站立的江安远身上。
“并不是所有大家认为的事情都是坏事，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我希望大家能看到阳光和积极的那一面。所以如果你们早恋，请来我这里先报备。如果两人成绩能一直提升，我不会说什么。如果你们成绩下滑，就不要怪我采用非常规的手段帮助你们学习。”
“老师，你不会告家长吗？”有个学生怀疑的问。
赵谦笑笑，“有些事情，告家长只会适得其反。不过，你们千万不要以为，我是在鼓励你们早恋。要是被我发现谁为了谈恋爱不好好学习，我绝对会好好的惩罚他。”
“老师是不是上学的时候也早恋？”又有个学生问。
赵谦很有耐心的回答道：“没有，老师那时候一心学习，否则后来也不会考上复旦。有得必有失，大家要是真的想考一个好大学，我建议你们还是不要把时间花费在早恋上。”
“那如果那个……”
“江安远！”
一听到江安远开口，刘凌就起身呵斥住了他。
“你有完没完了？”
“我……”江安远一时语塞，看上去有些害怕刘凌。但等他看了一眼赵谦诧异和好奇的目光后，心里瞬间又升起了一种无名的勇气。
“我要说的是……”
刘凌转头看向他，又一次打断了他的话。
“你想说什么？说录音里的那些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