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容倾就这么看着常晴和刘凌等人离去,在看到刘凌投来的不可名状的笑容时,陶容倾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面前这个女孩儿。
今天前,这个女孩儿还像个朋友一样关心她,帮她照顾孩子。如今看来,怕也是早就知道她和沈著的关系,才会那么做的吧?
如今沈著醒来,她不用再在她身边试探什么,所以也就不用再掩饰,可以随心的将自己真实的想法表达出来。不过,陶容倾有一瞬间又觉得整个女孩儿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因为,她即便是表现出冷漠的态度,也不像是憎恶和炫耀,更像是警告,希望她不要再那么做了。就连看向她的眼神中都充满着陌生,像是从来都不认识她一样。
陶容倾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不过此时她也没时间去关心这个,莫不陌生对她而言都没什么区别。即便她和沈著是朋友,也不可能帮她让常晴离开沈著。
陶容倾走到柜台去结账,服务员说常晴刚才一块结了。她觉得有些郁闷,又说不上来那种郁闷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出了咖啡店的门,陶容倾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个她认识的人呢。只不过这些年来他们几乎没有说过话,所以究竟是熟人还是陌生人,陶容倾觉得自己此时已经分不清楚。因为这个自己自以为是自己人的人,竟然是站在沈著那一边。虽然他和沈著也是不错的朋友,但他们两个可是初中就在一起,那人还说过,会和她上同一所高中和大学,后来,自她搬家之后,她却再也没有见过那个人。
再次出现,再次见面,两人之间变得陌生而遥远。虽然仍旧是很好的朋友,但那人给她的感觉,明显是想和她保持距离,甚至,见面之后不久,他就消失了,直到出事儿,他才出现。听说,还是他将沈著救了的。
如果不是他多事儿,今天她又何苦会被人这样对待?
陶容倾看了他一眼,抬脚向和他相反的方向走去。不料身后却传来他的脚步声,急促而猛烈,很快就杨逍就站到了她面前。
“陶容倾,”他叫了一声。
陶容倾看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有事儿吗?”
“我想跟你聊聊。”
“我们有什么好聊的?”陶容倾冷冷的说。杨逍刚在站的位置正好是咖啡店的窗户,相比刚才的一切,他都清晰的看在眼里了吧?这时候跟她来聊聊,谁敢说不是想嘲笑她?
“有啊,我们好久没有好好聊聊了。”杨逍紧跟着她,显然是没有要走的意识。
陶容倾这才停下脚步看向他:“那你倒是说说,我们有什么好聊的。”
“你就不好奇吗?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
“有什么可好奇的?你是沈著的朋友,你还救了他,你此刻站在这里,很理所当然吧?”
“那你知道为什么会救沈著,会一直都陪在他身边吗?”
陶容倾一愣,没想到杨逍接下来会问出这个问题。能为什么?即便是有原因,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和我有关系吗?我为什么想要知道?”陶容倾冷冷的问,并随时做好了要离开的准备。
杨晓点点头:“是啊,和你有关系。”
陶容倾又怔了一下,不解的看向杨逍:“你到底想说什么?”
杨逍说:“我们要不要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聊?”
陶容倾指了指不远处自己的车说:“去我车里吧。”
“好。”
陶容倾有些好奇杨逍为什么会这么做,她想着可能是沈著让他来再一次羞辱她。所以她接受了。接受了两次羞辱,也算是自己伤害沈著的事情有所弥补吧?
相互伤害,谁都不用对不起谁。
至于其他的原因,陶容倾没有多想,因为她实在是想不到杨逍找她还有别的什么事情。
叙叙旧吗?
没这必要吧?杨逍怕是早就已经只打了她是什么样的人,所以这时候叙旧什么的应该就免了。倒不如开门见山的说正事儿,相互也不用再顾及之前的感情。她的确是不想沈著和常晴在一起,但她也不想讨好沈著身边的任何人。那些人,怕是也并不喜欢她吧?
所以,与其委曲求全去求那些人,倒不如什么都不说,她要的只是沈著离开常晴,至于沈著之后和谁在一起,说实话,她并不是很在乎。她只是不想,沈著最后和常晴在一起而已,那对她而言,是一种莫大的嘲讽。
到了车上,陶容倾直接说:“说吧,到底什么事情。”
“你刚才是和常晴起争执了吗?”
“怎么?你也要来教训我吗?”
“不是,不是……”杨逍连忙说,“我并不觉得你有什么可教训的。”
“什么意思。”
“换做是我,也会嫉妒,也会不想他们两个在一起。”杨逍说。
陶容倾意味深长的看向杨逍:“你不是沈著很好的朋友吗?竟然会说这话。”
“我只是站在我自己的角度去分析这个问题而已,沈著和常晴在一起,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亏欠常晴。所以,如果以后沈著不能喜欢上常晴,那他们两个迟早会分手。我跟沈著说过,但他依旧决定这么做。”杨逍说。
也许,换做是自己,也会这么做吧。毕竟,真的没有更好的选择。
陶容倾干笑两声:“那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他们两个的事情,暂时可能没有改变的可能了。你别想太多,过好自己就好了,没有必要去争什么,我想,沈著也会将你当做好朋友的。”
“不用你提醒,我知道,我该怎么做。”
杨逍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实际上,他真的有些不擅长表达,即便是内心知道自己想说什么,有时候滑到嘴边,也总是会说错话。这不,他明明是想关心陶容倾,但是说出来的话,却不是这个样子,连他自己听着都觉得,有种嘲讽的意味在里面。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陶容倾冷冷的问。
“你还记得我的对吧?”杨逍问。他知道陶容倾肯定是知道他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陶容倾有些不耐烦了。
杨逍继续说:“初中的时候,我跟你说过,我想跟你上同一所高中,同一所大学。我并不是骗你的。我是真的想和你一起。但是后来你转学了,我试着去找过你,但是都没有找到,你门家邻居说你们在暑假的时候就搬了家。之后,我一直在找你,但怎么都没找到。直到后来直到你是沈著的女朋友,我知道自这些年自己错过了太多,也知道沈著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那时候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想告诉你,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找你。可是说了又有什么用呢?智慧给你徒增烦恼而已,我总不可能是我的好朋友去抢女朋友吧?”
“所以就先离开了,我一直生活在这个城市,但是不再出现在你们面前。不过,我也不是就此躲了起来,我经常会去你家周围,去看看你过的怎么样。我想,只要能看着你过的好,我就知足了。我怎么会救下沈著呢?也是因为有天我又去你家,看到你急急忙忙的出门,我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跟着你,想着自己也许能帮上忙。但没想到最后却听到了你和祁一之的对话,所以我才去找沈著,才会将他救走。”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怎么,现在你有证据,是想做证人吗?”
杨逍说:“证人?我要是想做证人的话,我会现在才告诉你这一切吗?我也不会来找你,而是会直接去找警察。”
“那你说这个干吗?不会是想告诉我,你是以为内这些年一直都喜欢着我,所以,才会帮我这这些事情吧?”
杨逍直接承认:“是的,我就是想说这些。因为我知道,如果沈著真的死了,那么你和祁一之都会有事儿。而沈著不死,我能说服他的亲人不去追究这件事。我从来没跟其他人说过这件事,也不是像以此来要挟你,即便你不喜欢我,这些事情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我之所以说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在乎你,喜欢你,我等了你很多年,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陶容倾不敢相信的凝视着杨逍,她怎么都没想到,最后杨逍竟然说出的是这样一番话。
自己有什么好喜欢的?一个背叛男朋友,甚至差点将自己男朋友杀死的人,有什么值得别人喜欢的?
“你脑子不会是进水了吧?还是也想和沈著一样被我算计?”
“我相信你不会这么做的。”
“沈著当时也相信我不会那么做的吧?”陶容倾冷冷的笑笑:“但我最后还不是那么做了?对我而言,谁都不重要,只有我自己的幸福才最重要的。所以无论你再喜欢我,只要我自己感觉不到,我就会觉得你不喜欢我,我就会离开你,你明白吗?”
“我知道的。”
“所以即便是你知道这些,你还是说出了这些话?”陶容倾不敢相信的问,难道自己这些年来真的误会了杨逍。
杨逍点点头:“是的,即便是这样,我还是决定要这么做。”
“为什么?”陶容倾觉得及不可思议,这个人,在自己还没有露出邪恶的面容之前不说喜欢自己,却在自己成为一个十足的恶人,甚至几乎成为过街老鼠的时候,却跟她说喜欢她?换做是谁,谁会相信?
反正陶容倾是不相信,她从来都不相信这世上有这么长久的感情。即便是说会爱他一辈子的沈著,不也在她背叛之后,很快的选择了别人吗?还说什么当初都已经将她做进了他的人生规划里,说他的人生中绝对会有她的陪伴。可是到头来呢?他的确是痛快的原谅可她,但是原谅,不就意味着已经不爱了吗?如果他还是爱她的,哪怕有一丁点,他也不会那么痛快的让她离开,什么都不追究。那并不是爱啊,那只是算了。
所以,即便是面前的这个人说的再好听,她觉得自己也没有办法去相信他的这番话。这世上太多谎言,从来都是如此。
“因为我说过,我会一直都陪在你身边的。所以,我一定会做到。”
“所以呢?所以这些年来你一直都陪在沈著身边算什么?”
“因为,我希望他能醒过来,这样你就会好过一点。我知道你不是真的希望他死,我知道,他活着,对谁都好。”
“替我赎罪吗?”陶容倾冷冷一笑,觉得这一切实在是有些可笑。
杨逍点点头:“无论你怎么想,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喜欢你,从初中开始就喜欢。一直到现在,我仍旧喜欢你。我选择过放弃,但是这个念头却从来都没有消失过。只要你愿意,我愿意一辈子都陪在你身边,绝对不胡离开你。”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杨逍点点头:“我当然知道,我在给一个女孩儿一辈子的诺言,这是我绝对不能违背的诺言。”
“你什么都不在乎吗?”
“是的。每个人都会遇到很多事情,我不会因为你经历了很多事情,就觉得你不好,相反,我更觉得这样你的,更值得珍惜。”
更值得珍惜。
陶容倾很想告诉杨逍,你这话实在是听起来太可笑。
但杨逍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说:“也许你觉得我说这些很可笑,但真的,我并没有说谎,我说的都是真的。如果你不信,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证明?你想怎么证明?”陶容倾冷冷的问。
杨逍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接着掏出身份证:“我们去结婚吧。”
关于杨逍,陶容倾的记忆其实已经不多了。因为在意识到那个人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以后,她就刻意的将那个人给忘记了。
那些离开她的人,她不会记得太久。
但此刻若是想,也能想起和那个人的一点一滴,也能想起那个人真的说过,会一直都陪伴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