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她行至皇位台下,双手交叠于胸前,行了个楼兰人最传统的礼仪,而后尊敬的说道。
“楼兰国王女,乌漠兰拜见陛下,愿神明护佑,陛下福寿安康。”
届时,众人才回过神来,嗯,这穿着倒是和传闻中的人对上了号。
就连永定帝也是过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压下心中的思虑,平静的说道。
“既然公主已经来了,就快些落座,宫宴即刻便要开始了。”
乌漠兰朝永定帝鞠了一躬,才转身朝着自己的位子走去。
可刚走到一半,就被人叫住了。
“长公主且慢,老臣有个问题想要问问长公主,若是此问题不解决,老臣今日便会食不下咽!”
说话的人,乌漠兰认识,是晋国一等大官员张谏院,顾名思义,就是监督一代帝王,皇室子弟和众朝臣的官员。
而在所有的谏言官中,就属这位张谏院最不好惹,抓住了一件事情便会咬死不放,不参他个水落石出,绝不罢休。
而他亦是乌漠兰前行路上的第一道坎,记得上一世张谏院也曾质问过她,当着满宫宴的人,没给她留一点脸面。
可她也记得,明明上一次是在她落座后好一会,这张谏院才提到她,怎么这次倒是这么快便坐不住了,看来是这次流言的威力太大,竟让张谏院都食不下咽了。
永定帝看到张谏院站出来,便知道他要做什么,今日摔出去的奏折,就是张谏院呈上来的,字字珠玑,无不在控诉着使臣办事不力,楼兰欺瞒圣上,此女万不可留。
历代帝王哪个不是最怕谏言官的,他也不例外,想着今日抽空问问乌漠兰流言一事,一笔带过就好了,没想到老家伙这么快就坐不住了,罢了,他正好也想看看,乌漠兰是要如何解释。
只见乌漠兰又慢慢悠悠的走回了宫宴的正中央,朝着张谏院拂了拂身。
“那我倒要听听了,不知大人要问本公主什么,尽然还关系到大人的食欲了。”
张谏院也不气恼乌漠兰取笑他,直奔主题道。
“不知长公主可有对近日盛京城中的流言有所耳闻?”
乌漠兰却只当全然不知,捂着嘴笑道。
“大人莫不是在拿本公主寻开心?本公主今日才刚到盛京,如何去听说你们晋国的流言。”
张谏院捋了捋胡子,双眼微眯。
“公主今日进城之时,马车被砸的一塌糊涂,十分惨厉,可公主却说什么,不知道流言为何,只怕是不想谈起!”
张谏院越说越激烈,可他哪里知道,乌漠兰等的就是他这一句。
她并没有作答,而是直径向着着台上的永定帝看去,有些严肃。
“陛下,漠兰本来不想说的,也不想惹事生非,可既然这位大人将事情提了起来,那漠兰只好说道说道了,不然在场大人们的还会以为我任人欺负,不敢吭声。”
夜晚的烛火映在她的脸上,银色的面具折射着微弱的光芒,锋芒毕露。
紧接着,她底气十足的诉说着自己来到晋国后的种种不公。
“原想着,晋国是大国,礼仪之邦,可没想到,这一进城门便叫漠兰吃了个哑巴亏不说,还受尽了侮辱,路过的城中百姓们,皆是满口的污言秽语,竟是些漠兰听都没听过的事儿。
可漠兰又想着,进了皇宫,陛下定会给个交代,可左等右等也没等来,不想,这晚宴还没开始,就被质问上了,陛下若是对我乌漠兰的为人有所疑虑,就该在和亲前打听好些,何必弄这么一出,折了楼兰的面子!”
这话说的有理有据,即便是永定帝也挑不出毛病来。
可这话怎么听,也有种恶人先告状的意思,难道是真的错怪她了?
永定帝不禁有些怀疑了起来,他不是一个从别人口中去判定是非的人,所以,关于此事,他只等着去求证的使臣回来之后再做定论,不过现在还是要看看,这乌漠兰究竟会搞出个什么名堂。
紧接着,乌漠兰又突然转变了情绪,有些怅然。
“出行前,母妃曾对我言,到了晋国要收敛自己的脾气,说话做事都要忍让三分,说陛下对楼兰不薄,要漠兰少给陛下添麻烦,父王还拿出了楼兰的国宝献给陛下,可没想到,楼兰的一片真心,换来的却是晋国百姓对楼兰的无知践踏,可真是让漠兰伤透了心。”
不说国宝还好,一说国宝,永定帝的脸突然变的有些僵硬,他收礼这事儿还没公之于众呢,这样一说,弄的他好没有面子,算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怎么把眼下这个事情翻个篇。
永定帝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有些不明所以。
“哦?还有这事儿?可从未有人同朕说过此事啊,还有流言是什么,朕是闻所未闻啊。张谏院,给朕解释解释。”
装傻就行了,反正流言是这两日起来的,奏折也是今日才呈上来的,他不知道很正常。
乌漠兰不禁有些讶异,这么玩儿也行吗?
上一世的时候,这老皇帝还同旁人一起质问她来着,这么快就甩锅,真的好吗?
要不是方才萧亦瑶去找她,说了周琦为她求情的事,她就真的信了老皇帝的说辞了。
乌漠兰不禁有些心疼对面的张谏院,人家皇帝不帮你扛,孤军奋战的滋味一定不好受。
在反观张谏院,错愕地看着一脸无辜的永定帝,感觉自己被坑了,明明今日进宫之时有人告诉他,王大人和刘大人是被骂着出来的,皇上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想把锅甩到他一人身上的节奏啊。
算了,自古皇上和谏言官的关系就是水深火热的,而且这种事本来就是他应尽的义务,斩草除根,为民除害才是正道。
于是也不管永定帝是什么态度,就朝着他鞠了一躬,而后答道。
“回皇上的话,自昨日起,盛京城中便刮起了一片歪风邪气,关于长公主的流言就是从这开始的,有人说长公主嚣张跋扈,不拿奴才的命当命,此乃不仁,也有人说,长公主撒泼耍浑,威胁楼兰王为其新建豪华宫殿,此为不孝,还有人说,长公主喜好男色,在王宫中堂而皇之的养起了男宠,有辱女德,所以,臣认为此女万万不可嫁到晋国皇室,沾染皇室血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