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九日中午,龙建华提着一个行李箱略显疲倦地走在乡间小路上。
先天上午去拜会过农科院的人、把种子的事情确认后,中午十二点坐火车回九队,上午八点在县城下的火车,吃了两碗面后赶上回区里的第一班车。
经过供销社的时候,他看到很多农民在卖药材,种类繁多,心中很得意。
相比几个月前,不管是集体还各户,收入都会因此而增加,老百姓的日子会过得宽裕一些,这有他很大的功劳。
走到石床处的一个拐弯,龙建华看到一个少年正躺在路边的坡上抽着烟,晒着太阳,满脸享受的样子。
走近问道,“王石林,你是逃学回来了,还是没去上学?”
这家伙就是陈大牛说的隔壁读了三个一年级的,下半年已经十三岁,还是一年级,下半年是他第四个一年级。
龙建华之所以认识他,是因为到八队去过几次,认识了八队大部分人。
王石林正陶醉在阳光和烟雾之中,听到有人突然问话,吓得连忙弹起,看到是龙建华,嘿嘿笑道,“知识分子,上街来?”
龙建华问道,“现在才十一点,想来你是没去上学,一个上午就躺在这里晒太阳、抽烟?”
王石林挠挠后脑勺,嘿嘿笑道,“也不全是在这里晒太阳、抽烟的,到这里没一会,你没看到我刚刚把烟点起吗?知识分子,来一根?”
龙建华摇摇头,“年纪轻轻的就学会抽烟,不好。”
王石林不屑地说,“有什么不好的?烟是自家种的,不要花钱买;我叔爷爷抽到了六十多岁,我们生产队的男人都抽。”
龙建华摇摇头表示无语。
王石林嘿嘿笑道,“我说知识分子,我今天可是干了一桩大好事。”
见龙建华一副不相信的表情,他嚷嚷道,“你不信?我讲给你听。我今天出门晚了点,其他人都已经走了;来到这里的时候,听到河里传来女人哭、男人吼的声音,吓了我一大跳,以为谁在河里打架。”
“跑下去一看,真的是两个人在打架。我仔细一看,那个女的是我的一个堂嫂,我被气坏了,抓起一块石头就砸在那男的背上,打得他惨叫,背上都见血了。”
“等我再找到一块石头时,他已经抱着衣服裤子跑了几丈远,我追了好一会都没追到他。”
从王石林的讲述中,他就知道那是一副什么样的场景;身体年龄虽然只有十六岁,可心里年龄已经有五十多岁啊,那样的事情怎么会不知道?
想那天挖药材的时候看到那石床时,他还在上面躺着试验了一下,没想到真的是别人的床。心中也十分好笑。
龙建华稍微平静了一下心情,问他,“你堂嫂后来对你说了什么?”
王石林嘿嘿笑,“她很感谢我呢。后来她说没受什么伤,这次事情就算了;让我不要向别人讲,怕我堂哥去打那个人,会打死人的;如果我堂哥打死人,会被枪毙的。知识分子,你说是真的吗?”
龙建华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死人是会枪毙的。你堂嫂不让你对别人讲,可是你已经对我讲了。”
王石林叭了一口烟,“我的堂嫂那么多,你又不知道是哪一个。我说知识分子,为什么我堂嫂长的和我不一样。”
龙建华心中叹了一声,“这些人害人不浅呐。”
抬腿就走,头也不回地说,“王石林,去上学,还可以上下午两节课。多读点书总是好的。”
王石林把烟吸了一口扔得老远,嘴巴鼻孔都喷着烟嘀咕道,“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还不是要大老远的跑到这里当农民?”
龙建华感觉很难受,也感觉很尴尬。这具身体虽然还没经人事,可思维已经经历数十年,这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那些片段不自觉地脑海翻涌。
他不断地默念:赚钱,我要赚钱,我要赚更多的钱。
慢慢地,他感觉好多了。
快到峡谷口时,发现小坡上的沙参已经被挖走,心想也不知道是集体还是个人挖走了。当时发现的时候,他想过一段时间再来挖的,结果后来忘记了这回事,现在被人家挖走了。
走到峡谷口,看到陈力平的新屋已经立了起来,八扇,是九队目前最大的房屋。房屋正在盖瓦,九个人在屋顶接瓦盖瓦,几个人站在楼梯上,弯腰从下面的人手中接瓦,然后直起腰往屋顶传递。
“已经上完梁了,这么快?”
在离开九队前,他就知道陈力平家在十月二十九日会动工,说那天宜破土。这时候农村的这个传统还在,传承还在暗中继续。
回到家,龙建华把屋内东西大体检查一下,挂着的干兔子还在,坛子里的肉还在……什么都没少。
龙建华嘟噜了一句,“这时候的民风还真的是好。单门独户在这里,半个多月过去,什么东西都没少。”
捏捏挂在厨房的红薯,已经发软,可以做出很甜的红薯干了。
来到自留地里,看到篱笆完好无损,大蒜、香葱、胡萝卜、白萝卜、白菜等已经冒出芽苗,绿色基本覆盖黑土,心里涌起满满的成就感。
自留地挖好以后,龙建华就到周围四处挑黑土,把土层直接加高三寸。没办法,人家都有粪坑,有农家肥用;他的大小便全都通过小水沟流入了梯田,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增加土里的肥料。
他在供销社买了能买到的蔬菜种子,到队里其他人家要了一些没买到的,密密麻麻撒了一地,中间只留了几条仅仅能容纳一只脚的通道。
看到土较干,他接着在垅间放了一会水,让土地湿润起来。这一段时间,沙鹃市没下雨,不知这里下没下,但从土壤的干燥程度看,应该是干了不短的时间。
这自留地要好好种,今后的蔬菜就要依靠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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